正文 第13章 母愛的盛宴(2)(2 / 3)

由於家裏經濟情況不好,所以烹煮的都是很普通、很簡單的菜肴。然而,與全家人一塊兒坐在簡陋的木桌旁,捧著沾了鍋氣的白飯大口大口地吃著的我,

總覺得扒人口裏的每一口飯、每一筷菜,都是人間的美味,偶爾母親做她的拿手好菜“芋頭蒸扣肉”,便是家裏的一樁大事。母親把切成薄片的芋頭和豬肉整齊地排在圓肚瓦缽裏,讓瓦缽耐心地在土灶上坐三四個小時,在慢火烹煮期間,母親必須不斷地添柴煽風;每每添入薪柴而煽風時,灶裏的灰燼,便急不可待地飛了出來,沾了母親一頭一臉。

母親是個極愛幹淨的人,可是此刻,坐在土灶前,頭發淩亂,額上綴著成排的汗珠,雙頰沾著灰兮兮的薪柴餘燼,顯得齷裏齷齪的,然而,她清亮圓大的眸子,卻毫不苟且地閃著母性美麗的光輝。煮好的芋頭扣肉,倒在大盤子裏,

瘦肉泛紅而肥肉晶瑩,好似片狀的璀璨寶石,整間木屋,都熠熠生光,把我們的童年,照得亮晃晃的。

八歲那年,我們舉家南遷到新加坡來,租了一個房間,一家六口擠在裏頭。

這時,煮飯炒菜,不再燒柴,改用炭爐。當時,我們住的地方很雜,七八戶人家擠在一大層樓裏,是非多得像灰塵。性喜清靜的母親,不喜歡把東家西家的長長短短搬來搬去,所以關起房門一家親,邁出房門便獨來獨往。

每天中午,她默默地坐在炭爐前的矮凳上,默默地烹煮簡單的膳食,肩背,單薄而身子瘦削,像鑲嵌在陳舊框子裏的一張孤獨已極的剪紙人像。傍晚時分,那寂寞的身影,更多了幾份淒愴。在濃濃的暮色裏,隻見爐子裏的炭塊老實木訥地紅著,母親呢,守著一鍋食物,若有所思地愣著。爸爸為了替自己的事業開拓一片亮麗的天空,沒日沒夜地在外麵奔波忙碌,有時候,母親煮好了那一鍋食物,便在房裏和我們草草分食;留給父親的那一份,盛在描了藍色花紋的大碗裏,裝得滿滿壓得實實的。

夜晚,父親回來,疲憊和饑餓,明明白白地寫在纏滿紅絲的雙眸和微微下凹的雙頰上。夜已深,重新起火燒炭加熱食物已不可能,父親隻有將就著把全然冷卻的食物囫圇吞棗地扒進口裏。妻子倚坐桌邊,孩子圍在四周,一燈如豆,滿室溫馨。對於此刻的父親來說,飯菜雖冷,可是,有了濃濃的親情,每一筷食物,都是甘香可口的。

移居新加坡的最初幾個年頭,我們的生活像擱淺的船隻,充滿了彷徨的掙紮。慢慢地,水漲、船高、風來,船兒便一帆風順地駛進了人生的安全港灣裏。

我們搬家了。

遷人金殿路的一所公寓裏,有了寬敞的廚房,更重要的是:有了煤氣爐。;第一回母親把煤氣爐點著時,我覺得那一圈圓圓的火焰,很像一朵藍色的蓮花,

豔麗得讓人心動。經曆了劈柴的艱辛、買炭的麻煩,體驗了燒柴的狼狽、燒炭一的瑣碎,母親對於“用手一扭,煤氣便來”的這一份便利,充滿了感謝的情懷。每天烹飪過後,她總是仔細地把煤氣爐擦個幹幹淨淨,讓它長年長日潔亮如新。這時,烹飪對母親來說,已樂趣大增,她買了許多菜譜,興味盎然地大煮特煮。在煤氣爐前立著的那個身影,終日散出像蝴蝶一樣快樂的氣息。

桌子上擺著的菜肴,繽紛如孩子們的心。

光陰是河,在潺潺地流動著時,不露痕跡地把長長的幾十年歲月帶走了。目前,白發斑斑的雙親,居住在一所寬敞的公寓裏。煤氣爐、電爐、烘烤爐、微波爐,一應俱全。

前塵似夢。

他們過去所走的羊腸小道,長滿了刺手的荊棘,所以,今日,坐在花團錦簇的陽台上,聞到撲麵而來的花香,那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倍加強烈。我呢,一寸一寸地成長於他們前半生的歲月裏,與他們共同嚐過青澀的果子,對於今日含在口中的這枚蜜棗,當然也就倍加珍惜了!

母親的牙托

父母是在我讀初中時離異的。父母離異後,我隨了母親。其實在一定程度:上,父親走這一步,就在於母親一天到晚地嘮叨。後來我才知道,母親得了一種屬於更年期引起的多語症。

離婚後的母親依舊整天嘮叨個不停,特別是在我上學前、放學後,因為有了我這個“傾訴”的對象,母親嘮叨起來更是沒完沒了。我不止一次地請求母親住住嘴,但無濟於事。

後來母親意識到這是病症後,也曾經到醫院就診,怛因無特效藥,母親的嘮叨還是時好時壞。那年中考,一向成績優異的我沒有考上重點高中!這一結局把母親驚呆了。

高一開學後的一個星期天,母親突然由嘮叨變得一言不發,我和她講話,她總是把背對著我,不理我。看到母親一反常態,我嚇壞了,以為她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便多了個心眼留神觀察。我看到母親嘴裏經常鼓鼓的,像是含了什麼東西,便拉著母親問。母親被逼不過,隻得張開了嘴:原來母親在嘴裏含了一副拳擊運動員專門用來護齒的牙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