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昕彤的記憶裏,是沒有父親這一號人物的存在的。
從她開始記事,就隻有母親,一直陪在她身邊。
母親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父親是誰,去了哪裏。
她記得小時候學“爸爸”這個詞的時候,其他小朋友都嘲笑她是個沒爸爸的孩子,她哭著問母親:“為什麼我沒有爸爸,我的爸爸去了哪裏?”
母親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
那晚吃飯時,她看見母親一直紅著眼。
而寧昕彤在夜裏因為被憋的想要上廁所醒來的時候,聽到了母親在哭。
寧昕彤沒見過母親哭。
那夜壓抑的哭聲,寧昕彤怎麼也忘不掉。
所以寧昕彤從小就認為,“爸爸”這個詞,她是不能提的,因為母親會哭。
而爸爸這號人物,在她的生命裏,應該是不存在的。
寧昕彤再也沒在母親麵前提過“爸爸”、“父親”這樣的字眼。
而麵前的中年男人,竟然告訴她,自己是她的爸爸。
寧昕彤不敢相信。
麵前的中年男人,好像看出了寧昕彤的不敢相信,他搓了搓手,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彤彤,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是,我真的是你的親生父親。”
寧昕彤沒有說話。
“彤彤,我知道你心裏在怨著我,怨著我這麼多年沒有出現,沒有陪你長大。我也知道藝蘭一定也在埋怨我,埋怨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所以我在這裏呆了許多年,你們都沒回來過。”男人抹了一把淚,吸了幾下鼻涕:“彤彤我今天,真的很高興,你總算是回來了,我總算是見到你了,我這麼多年,沒白等啊。”
男人的眼裏流露出滿滿深情與欣喜。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寧昕彤蹙了蹙眉,這個中年男人的話,她不知道她該不該信,能不能信。
“哎呦,你看,都怪我,太激動了,都忘了帶你進屋,”男人站了起來,招呼著寧昕彤二人往屋裏走,“都怪我,怎麼能讓彤彤在外麵曬那麼久,來來來,快進屋。”
老屋很小,一張不大的床,外加桌椅板凳,一個小小的電視機,就將整個屋子占的滿滿當當。
“屋裏有點亂,彤彤別介意。”男人招呼著他們二人坐下。
“對了彤彤,你們母女去了哪裏,怎麼我整個城裏都找不到你們。”
寧昕彤沒回答,反倒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回來村子的?”
“我還記得我走的時候,你才那麼一點點,是裹在繈褓裏小嬰兒,沒想到,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男人說,他在寧昕彤幾個月大的時候去外地下海經商,不小心被人陷害在牢裏蹲了十年,十年後,他一無所有的從牢裏出來,本來是想投河的,但他又想著寧昕彤娘倆還在等著他回去,於是他千辛萬苦回到村子。
卻發現,老屋是荒廢已久的樣子,已沒有她們娘倆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