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錢偉喘著粗氣,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他的聲音已經接近癲狂,他簡直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

血液流出身體的感覺很不好受,他能夠清晰的感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越來越少,感覺到他曾經看到的死亡時候人的身體會越來越涼,他簡直就是墜入了冰窖,越來越冷的那種。

甚至他可以感覺得到他生命的慢慢流逝,他感覺到自己有一點點的累,然後這種疲憊越來越大,被逐漸蔓延放大,他相信不久以後這種疲憊就能夠蔓延到他的全身各處,到那個時候,他會全身疲乏,那是死亡的征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早的死去,更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個曾經隻配被自己玩弄而現如今他一點也瞧不起的照樣玩弄過的女人手裏。

他恨啊,恨不久前或者是五年前沒有一下弄死沈芸這個臭老娘們。

讓她在今天還可以來要挾自己,甚至是以牙還牙。

如果當初他狠了一點,如果沈芸當初死在那一場車禍裏,那該有多好。

悔不當初,這是錢偉精神還有些清明時候最最深重的想法。

但是如果隻會是如果,就像是過去無法改變一樣,無論錢偉想的再多,他也沒有辦法忽略掉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的這件事情。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如果錢偉沒有做出這樣肮髒不堪的事情,那麼一切由他造成的苦難以及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為什麼不能?”沈芸手上拿刀向前捅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停了下來,她歪著頭,很是疑惑的模樣,眼神單純的像是一個幼稚的兒童,但是它分明又帶有極度的陰森與黑暗。

就像是光與暗的結合體,很是讓人感覺到窒息。

有一種極致的病態的美感。

沈芸這一抬頭不要緊,她原本被遮住的一半臉頰暴露在了空氣之中,臉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有的已經結痂,有的甚至還在往外滲著血。

那些傷痕,都是錢偉造成的。

是刀是玻璃是針甚至是人的指甲,是什麼東西造成的這樣的傷痕,沈芸已經記不清了。

或許是她一點也不想去記得清楚,她一想起來,就感覺到全身的傷口,都在疼痛,甚至是都在滲血。

那種鑽心的疼痛,是沈芸一輩子都不想要再去體會的。

實在是太痛太痛了。

而那些還在滲著血的傷口,是沈芸自己,一個人呆在病房裏的時候,或是陽光明媚的白天,或是陰雲密布的午後,又或者是滿天星辰的夜裏,她一個人在病房裏難以安生不斷回想著那些令她感到惡心的遭遇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用手,一點一點摳開的。

她一點一點的摳開那些已經結痂或者是正在愈合的傷口。

那種刺骨的疼痛,那種感覺到鮮血流動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沈芸在自己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時候,覺著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破布娃娃。

她這一輩子,到現在,二十多年,一共有著四個令她刻苦銘心的日子,一個是那個小姐姐死的那個夜晚,一個是紀弈坤和她出車禍的那個雨夜,而另外兩個,都與錢偉有關,一個是錢偉第一次毀掉她的夜晚,一個是錢偉再次毀掉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