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會被輕易擊敗,除非自己放棄自己。
白妗語就在那一個小院落裏忙碌著,漸漸地,鍾儀明白,她的確從未放棄過。
兩人也算是朝夕相處,但是鍾儀對她有意無意的話語始終無動於衷。
轉眼之間,到了三月,正是草長鶯飛,萬物發芽的時節。
“小儀哥哥,今日去河邊走走?”
鍾儀闔上了書本,點頭:“也好。”
河邊是他們常來的地方,風景很好,如今被白妗語命人種植了楊柳,風輕輕吹拂,花香從草尖上冒出,縈繞著上來,飄舞在呼吸之間。
兩人很安靜地步行,聽見小蟲子的叫聲。
“好快,如今又是一年了。”白妗語道:“一直沒有問過你,之前的事情。”
鍾儀知曉她的意思,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依舊安好,便是恩賜。”
白妗語低頭,微微一笑,又看向鍾儀:“看來你對過去不那麼執著了?”
鍾儀淡淡笑了,眼神定定地看著水中泛起的漣漪,在陽光下很是耀眼。
“雖然時過境遷,有些人還是不變。”
白妗語輕聲道:“何必如此固執?”
鍾儀略微詫異,看了她一眼,繼續走著:“我何時竟然已成了固執的人?”
白妗語也跟了上來,輕笑著:“在我眼中,小儀哥哥一直是個固執的人呐——以前練琴的時候就是。”
鍾儀突然想起自己曾麵紅耳赤地同一個同窗爭辯的場景。
“那是偶然。”
“不巧被我看見了?”
二人駐足,相視一笑。
風吹拂著,陽光透過青翠的綠葉,斑駁的光影落在二人年輕俊俏的容顏,在此定格。
時間飛逝而過,夏季到來,白妗語同本家人似乎又有了聯係,也不知道那次荒誕的婚事如何了解,總而言之,本家對白妗語倒是還算器重,她又有了機會。
鍾儀心想: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
夜晚,雖是夏夜,還算有些涼了,用完晚飯,點了燈火,鍾儀便回了房間。
他在作畫。
小蟲子在燈罩下飛舞,光影細細碎碎的,鍾儀卻畫得很認真。
追憶著那些疏忽的過往,細細想來,有些心痛,又有些甜蜜。
安定的年月,一家人。
紛亂的年月,一個人。
破鏡重圓的年月,依舊一個人。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對著畫像,輕聲道:“果真不來找我嗎?”
畫像上的男子眼神深邃。
鍾儀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呢喃道:“你會來吧。”
他將畫像收拾好,放在了箱子裏,那裏麵,早已經是厚厚一疊了。
次日,鍾儀收拾了行裝。
白妗語正對著賬簿,她追了出來:“你要去哪兒?”
鍾儀回首:“回安都。”
白妗語平息心跳,道:“小儀哥哥,我現在正是關鍵的時期,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是你陪著我,妗語感激不盡,然而,我即將去東丹,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
看著白妗語期待的雙眸,鍾儀低下頭,道:“受寵若驚,”他輕聲道:“可是,我還是對不住了。”
白妗語似是要哭泣,雙眼微紅,抓住他的衣袖:“當年如此!如今又是如此?妗語如此牽掛於你,念及多年情誼,為何去守那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