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內,登時一片寂靜,連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每個少年的眼睛裏都閃爍著冷光,手也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間的光劍,好一會兒,少年們似乎才從X教官的話裏醒悟過來。
“居然讓我們自相殘殺,這幫混蛋究竟想幹什麼?”一個人罵罵咧咧道。
“我們是夥伴,不是敵人,隻要我們不動手,他們也沒有辦法,總不可能將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吧?”又一個人安慰道,隻是這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吧。
林寒青苦澀一笑,心裏卻是極度的自責,若不是自己一味出頭,便不會激怒教官,那他也不會讓大家自相殘殺了。可是,若要叫自己見死不救,卻又難以心安,為了救一人而卻要死掉更多的人,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呢?
林寒青突然覺得很迷茫。
這時,宿舍裏忽然有些異動,隻聽見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嚷道:“奶奶的,這幫龜孫子是要把小爺們往絕路上逼啊,橫豎一死,怎麼也要找個墊背的,不如大家夥一起反了!”
林寒青聞言心有所動,再這樣下去,還要死多少人啊,此時放手一搏,也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何況人群中懷著這種心思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粗豪少年卻又沉吟道:“隻不過……”說到這裏,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微不可聞。
“隻不過什麼?”離他最近的一個少年湊過身去,好奇地問道。
那粗豪少年一副急公好義的模樣,可在這時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撲朔迷離的光芒,林寒青心中一凜,直覺不妙,正要喊聲“小心”,可為時已晚。
隻見電光石火間,一柄森寒的匕首突地插入了那人的胸膛,仿佛湖麵泛起的漣漪,一片殷紅在他的衣衫上洇染開來。
那人按住胸口,慘呼了一聲,隨即倒地而亡,可他的雙眼卻仍還睜得大大的,那裏凝滿了不信、恐懼、憤怒和不甘。
粗豪少年若無其事地拔出匕首,冷笑道:“隻不過你太笨了些!”
眾少年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斥罵聲響了起來,都鄙夷地望著他。一個赤膊少年從人群裏跳了出來,指著粗豪少年道:“敗類,受死吧!”
話音未落,那****著上身的少年已平舉光劍,如離弦之箭般朝著粗豪少年怒射而去。他這縱劍一擊已經跡近偷襲,遠不如他的話意來得的磊落。
粗豪少年慌忙握劍橫挑,堪堪避開了對方的殺招,冷哼道:“說得倒好聽,你還不是想拿我的命去交差!”
赤膊少年似是被他揭穿了心思,臉上一紅,勃然怒道:“你這種卑鄙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我不過是替天行道!”
其他少年也紛紛附和道:“說得好,人人得而誅之,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了,這份功勞就算你的了,兄弟們不和你搶,你快些動手吧!”
受眾人一激,那赤膊少年登時來了精神,將手中光劍一揚,又欺身殺了過去。宿舍內倏忽劍氣縱橫,光影繚亂,兩個人纏鬥了起來。
粗豪少年一邊見招拆招,一邊嗤笑道:“好一個大義凜然!你們要是能想到我這麼好的法子,怕早就用了吧,哼哼,誰人不怕死?誰人不惜命?”
“住口!”眾人一齊喝罵道,赤膊少年手中的劍也越舞越快,那粗豪少年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一時也無暇與眾人逞口舌之利。
兩人實力本在伯仲之間,一番苦鬥下來,實在難分勝負。可僵持一久,雙雙體力都有所下降,隱約現出了兩敗之局。
林寒青見圍觀眾人無不將手悄然地搭在了劍柄上,眼睛裏更迸射著擇人而噬的冷芒,心下喟然:鶴蚌相爭,魚翁得利,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們怎麼就不明白呢?
不願再見眾人的醜態,林寒青將那個受了重傷的少年抱到床上,給他止住了血,然後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至於能不能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少年的臉色因失血過度而變得異常慘白,但一見林寒青,似乎恢複了些紅暈,感激道:“寒青,你的救命之恩,陳仁軒莫齒難忘!”
“你知道我的名字?”林寒青有些詫異道。雖然都住在同一個宿舍,但大家平時都忙於訓練,少有交談,所以彼此之間與陌生人無異。
“怎麼會不認識,你和阿墨是我們這些人裏麵最厲害的了,大家都記住了你倆的名字。”陳仁軒一臉虔誠,倒不似是在恭維。
林寒青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能和阿墨放到一起,目光登時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此時正坐在角落裏的阿墨。
阿墨的視線正好也向他投了過來,兩人四目交錯,林寒青驀然一怔,心中微覺不妥,他看見阿墨眼中有一片薄而亮的光芒,一閃而過。
“鏘”的一聲,宿舍那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林寒青看了一眼阿墨,來不及多想,連忙移目望向那兩個正戰鬥著的少年。
隻見兩柄光劍緊挨著錯身滑過,擦出了四濺的火花,然後又刺出了四濺的血花——火花與血花之後是兩對幾近瘋狂了的眼睛,他們的劍洞穿了彼此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