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多月來兩人累休息片刻,萬曆先停,高萬千自持是君子之輩,不願乘人之危,也不追擊。要吃東西時就伸手去拿,不管遇上了什麼就吃。填飽肚子後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下肚了。
“我想我認命了。”萬曆忽然停下身子,轉身對在後麵追著的高萬千說。如此兩個多月的生活,不管身心還是體力都不是人所能支持的。
“你不逃了?”高萬千有些遲疑地問。
“我真的不逃了。”萬曆高舉雙手,說:“如此的生活,比死還慘,這又何必。”
高萬千聽他說完,心裏忽然有種失落的感覺,說:“你走吧!我看你也是條好漢,我不想你那麼快死。”
兩個月的逃追生活,漸漸地兩人產生了識英雄重英雄之心,雖不言語,卻也已將對方當成了心理唯一的知己。
“你追了我兩個多月,現在就放棄了?你就捉我吧,你才是好漢。”萬曆將身上的刀取出,往一旁丟去,說:“你是許多自稱白道好漢中的真好漢,做事光明磊落。死在你手下也沒沾汙了我。”
“算了,你也不需多說來奉承我。你去就是了。”高萬千用手做了個手勢,示意萬曆離去。
那萬曆逃了兩個多月,現在卻不走了,反而問:“你放我走,難道不需向朝廷衙門負責?名捕裏你是唯一一個像人的,這功勞就歸你了。”
“名捕?”高萬千聽見這話就像聽到了天下第一大的笑話,朝天大笑。
這情景嚇到了萬曆,忙問:“難道不對嗎?”
“五個月前是對的。現在?沒有了。”這話透露了極大的隱情,夾帶失望的語氣。
“難道你的名捕頭銜被奪了?”高萬千點了點頭。
萬曆又問:“因為我?”高萬千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因為上回沒有捉到我?”
“是。”他說話了。
“朝廷捉到我嗎?”
“沒有。”
萬曆忽然笑了起來,好一陣子才停下說:“那吳言,卜漏也捉不了我,難道他們也被革職?”
“沒有。”
“那為什麼革你職?”
“因為我並沒有盡力。”
“那時你全身受傷,那還沒盡力嗎?”
高萬千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該不該講。好一陣子後終於開口說:“我的確沒有。我是存心放你走的。”
“笑話,難道那時你還能殺我嗎?”萬曆不相信地說。
“你沒有那叫葉翠女子般聰明。她看出我受傷並不重,故意讓你走,這才急忙將你給背走。而朝廷知道這件事後看在我以往立的功勞,這才免我一死。但卻革職了,要我戴罪立功。”
“而那個功就是將我給捉下,是嗎?那你為什麼又不捉了?”萬曆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第一次要放你嗎?我就見你一時憤怒而犯錯,卻是個好漢。這一次本來是非拿你不可,但一路上卻見你也非惡類。試問我怎能為了自己名譽而害了別人一生的?”高萬千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這才停下。
那萬曆聽到這,心裏感動,說:“你為了我而受的委屈,我實在擔當不起。就你這句話,不管真假,你都可以將我帶回去衙門了。”
“你真是好漢。隻可惜你是犯人,要不然當可結拜為兄弟。”
“犯人,好人也隻一線之間。你欣賞的是我的為人,而不是殺人的一麵。其實如果真要結拜,何嚐不可?你這是將一時的過失定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