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死了是沒有知覺的,可餘宜人頭昏腦漲,耳邊吵吵鬧鬧的。臀部傳來的疼痛,她幾乎看見自己的屁股已經開花、血肉模糊了。
好吵啊,陰司裏怎這麼吵鬧,莫非閻王爺喜愛熱鬧?
“相爺,你莫非要因為一塊硯台將宜人打死嗎?!”這道極其熟悉的聲音頓時在耳邊炸開,隨後又聽見她哽咽的說道:“她到底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如此狠心!”
“姐姐,相爺正在氣頭上,你何必給相爺添堵呢。”柳氏嗤笑了一聲,這不是還沒打死嗎?
“別說了,都是你養出來的畜生,生來就是為了氣死我的嗎?!不孝女,不孝女,既然如此,不如打死了事。”餘相怒吼了一聲,兩人登時噤聲,隻是聽見張氏泣不成聲。
聽見這些熟悉的聲音,還有硯台,她猛然想起年幼時,庶女餘雪霏打碎了餘相珍愛的硯台,柳氏將這個罪名扣在了自己頭上。餘相或許是知情的,不肯碰自己的寶貝女兒餘雪霏,隻得找一個出氣兒的罷了。
她不甘的睜開眼,戾氣從眸中迸發,目光直射柳氏母女。餘雪霏對上她的目光,心虛的縮在柳氏的身後。柳氏見了,笑道:“姐姐別哭了,宜人還沒死呢,你這麼哭,別人還以為相爺真的狠心,打死了自己的女兒呢。”
聞言,餘相回身,見餘宜人還如此倔強,怒道:“打,給我打,到底是你們打輕了。”
那棍子上血跡斑斑,棍下的卻是個七歲女童。她早已看清餘相偏袒,柳氏陰險,母親的懦弱,如今往事重現在眼前,隻覺得可笑至極。
咧開嘴一笑,虛弱的說道:“爹爹要是真的喜歡那塊硯台,為何不嚴懲元凶,反而毒打我一頓。雪霏要是問心無愧,展開手掌看看究竟有什麼名堂。要是其中有什麼蹊蹺,不方便攤開手給眾人看,我也不強求了。爹爹無非是要我死罷了,希望我死後,你能善待我母親。”餘相可不是偏心,而是決心要除掉她們!
“畜生,做了這等不孝事,竟然還冤枉你妹妹!”餘相氣得臉上的褶皺一抽一抽的,很快就會被抖掉了一般。
“何來冤枉一說?要是覺得我冤枉雪霏了,看看手掌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就被父親毒打。難道是你們心虛了,不敢這麼做了。那請爹爹打死我吧,反正我一句話也還未來得及說。”柳氏和餘相之所以如此毫無顧忌,還不是因為當朝皇帝不喜張氏娘家張家,又在朝中失勢。
故而餘相尋思著早些除掉張氏,以免惹禍上身,日後也好扶正柳氏。
可憐她的舅舅還在關外抗敵,眼前雖然是屢戰屢敗,但不日後他定能凱旋歸來。世上本無常勝將軍,奈何敗了幾次,就被人如此蔑視。
張氏一聽,忽然衝上前拉著餘雪霏出來,不顧餘雪霏如何哭嚷著,強行攤開她的手掌。速度之快,讓柳氏還未反應過來。隻見攤開的手掌中,指甲縫裏還有殘餘的墨跡。事發突然,柳氏當時以為用手帕擦幹淨了餘雪霏的小手,卻忘記了指甲縫中殘餘的墨跡。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轉過頭注意餘相的臉色。
果真見餘相的臉色黑了下來,壓抑著自己,試圖心平氣和。他多麼寶貴這塊硯台,沒想到卻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打碎了。心中暗自斟酌,張氏娘家快要沒落了,然而柳氏娘家步步高升,孰重孰輕,我還是掂量得明白。張氏不能霸占著正妻之位,她們母女既無用途,早早除去,扶柳氏為正妻,倒也省心了。倒是可惜了嚴兄贈與自己的硯台,希望嚴兄在天有靈,不要跟小女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