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卿，翡卿你醒了？”趙朔欣喜的神情讓我有點恍惚，一時間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下浮現的眼袋，英挺的臉竟如此憔悴。一身白色便服的趙朔此時如此的像一個普通夫君。
鼻子竟然有些悶悶。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我撲入了他的懷中。對於我突然起來的大膽舉動，他有些驚訝，倏爾又擁住我，用長著胡渣的下顎在我光潔的額頭上摩挲著，口中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心情平複之後，想到了自己的戴罪之身，不顧他的驚訝，我連忙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縮回了被子裏，將臉藏入被中，悶悶道：“皇上恕罪。罪妾儀容不整，不能見龍顏。”
他遲遲沒有回應，吊起了我的心。莫非他生氣了？
“唉……”他一聲歎息，“翡卿，你先收拾一下，朕先出去了。”
我豎起耳朵，聽到龍袍特殊布料的摩擦聲，他似乎是真的起身離開了，我卻沒敢抬頭看他。直到沄清進來到我身邊輕聲道：“主子，皇上讓奴婢來為你洗漱。”
“恩。”我這才撩開被子，露出一雙眼睛，“沄清，我這個樣子有很醜嗎？”
沄清莞爾一笑：“主子即使是這樣也是如同雨打荷花一般別有風情呢。”
我掩口一笑，任由她為我打理長發、麵容，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呢！”黃梨木的梳齒在我的烏發間穿過，“皇上這一天一夜除了上朝之外就隻陪著主子。”
我不語，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沄清轉身為我找了一支簡約秀美的浣紗仕女簪：“渲波去禦書房和順德公公打了招呼。幸好主子平日裏和順德公公交情不錯，順德公公把主子要奴婢給的東西帶進去了。沒過多久，順德公公就出來了，讓渲波安心回去，還說要給您請安。”
我嗤笑一聲，交情不錯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趙朔心中放不下我。
“沒想到皇上真的來了。”沄清語氣一鬆，驀地又緊緊握住了衣角，“主子還是把奴婢嚇死了。這次計劃實在夠險的。若是皇上不來，或是皇上一直留在裏頭，就沒那麼好的效果了。染煙被拖出去的時候，奴婢已經心驚肉跳了。明陽夫人和李寶林都快殺了主子了，奴婢簡直就快忍不住要叫皇上出來了。幸好皇上出來得及時，不然，此時主子恐怕早已……早已出事了。”
她紅了眼眶，低下頭，長長的額發擋去深邃雙眼。我拉過她微微顫抖的手，輕歎一聲，安慰道：“沒事了，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別怕。”
“主子可知道您當時昏迷的樣子有多可怕，單薄得和紙片一樣。奴婢……奴婢還以為就要失去主子了。”她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情道，“還好陶太醫很快就到了，說主子是因為病根還沒痊愈，加上急怒攻心，又著了涼，才會昏過去的。服藥睡醒了之後就會好了。不過，如果主子再不醒，皇上都快殺了陶太醫了。陶太醫要給主子服藥，皇上都不讓別人插手，親自照顧主子。”
我垂著眼簾，手指繞上垂於腰間的長發，不緊不慢地聽著。趙朔真的如此待我嗎？其中有多少是感情，多少是愧疚，多少是憤怒呢？“皇上的心思，你我心中應該有數。”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唉……”沄清悲歎道，“主子如此看待，奴婢也不知該說好，還是該說不好了。總還是有一兩分真心的。”她頓了頓，“皇上讓那幾位跪著好好反省。後來，陶太醫進來了，說了句：‘皇上不擔心皇嗣有損傷嗎？’皇上就傳話讓明陽夫人先起來，回宮好好反省。今個兒早上，皇上出去上朝的時候，才讓嫻婕妤回去的。玫寶林現在還跪著呢。”
“看來，該看到的皇上都看到了。”我扯開一個冰冷的笑容，“她現在有塊護身符，什麼都不怕。我奈何不了她，不過另外兩個，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明陽夫人敢來，她是被殺意衝昏了頭，加上另外一個蠢材的挑撥，自然會來。嫻婕妤怕是早就猜到了，竟然沒阻攔，她心中的間隙不小了。現在隻希望，慧妃可以好好利用這次機會，下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