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說得極是。不過,那丫頭到現在還沒出來,莫非……”
“不。”太陽的餘輝透過雨過天晴紗,揮灑出詭異的顏色,一如欲來的詭異漩渦。“她將會來助我剪除那朵亂花。”
我堅持要起身去拜見趙朔,沄清隻得無奈得為我穿上墨荷銀絲罩衣,配上百褶飛仙裙,消瘦的身子更是如同弱柳扶風,倒是有幾分像冰瀾了。對著銅鏡展開一個虛弱的微笑,墨色長發留了一半披散於腰間,發簪上仕女的笑顏如花更是襯得我如雨後梨花般脆弱。“走吧。”
放輕腳步,在百曲廊中迂回,路過前殿時特地放慢了腳步,看到一個粉若桃李的身影正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長這麼大還沒跪過這麼久吧。早就該堅持不住了,這麼坐著可不像話。我對沄清使了個顏色,她了然地叫了渲波過來耳語一番。
還未步入東暖閣,便看到順德公公焦急的身影。看著他在門口來回踱步著,一旁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立著。
“順德公公,這是怎麼了?”聲音中竟然帶了幾分嬌弱,想是這場大病的後遺症吧。
順德一見我仿佛見了救世主一樣,行了一個大禮道:“雪主子總算是來了。皇上從剛剛看完主子出來,就一個人沒說過一句話……”
“順德!和誰說話呢?”趙朔陰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硬生生地讓順德打了個寒顫,“回皇上,是雪主子來了!”
“咣當!”似是重物被撞倒的聲音,門便被推開。一個溫暖的懷抱將我緊緊納入,熟悉的氣味瞬間包圍我,“怎麼剛醒就起來了呢?這會兒還下著雨呢,也不怕再著涼!沄清!怎麼照顧你家主子的?”
我這才發現原來天空正飄著零星細雨,難得夏夜會下小雨。一路上隻顧著出神,竟然沒發現。晚風將兩人的衣角絞在了一起,同樣的雪白,如同我們相遇時的梨花。
我還未答話,便被他抱起,走進了東暖閣。他小心的將我放在美人榻上,抬手想要為我脫去繡鞋。
昏暗的燭光搖曳出曖昧的氣氛,空氣中隻有兩個人的氣息。看著他單膝跪地,抬起我的玲瓏金蓮,批閱天下大事的手掌拂過蓮花鞋麵。心中有一塊地方軟了下來。
冉冉,以後我天天給你係鞋帶好不好?
可是,穿高跟鞋才配得上你啊……
以前,我愛穿跑鞋,於是方淩總是幫我把鞋帶係得漂亮整齊。可是,隻有一米六五的我為了配得上一米八五的方淩,就努力去適應高跟鞋。直到方淩發現我的腳跟磨得都是水泡,生氣得拽掉了我的鞋。麵對我委屈的淚水,他這才軟了心,溫柔安慰我。
好像……
我一驚,回過神來,驀地縮回了腳,緊緊縮在塌上,抱住雙膝,把頭低下,不敢看他。
他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溫度漸漸退去,最後留下了青白。“翡卿……”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無力,馬上從塌上下來。慌亂的反應讓我的膝蓋重重磕在了紅木邊上,發出一聲重響,我卻仿佛沒有感受到鈍鈍的疼痛。大理石的冰涼衝擊著疼痛未消的雙膝,伏在地上道:“罪妾拜見皇上。請皇上治罪!”
“你何罪之有?”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罪妾令皇上在百忙之中分心,耽擱了朝廷大事,此為第一罪。令明陽夫人等三位主子受罰,此為第二罪。罪妾該罰。”
滿地的墨玉碎片泛著清洌洌的光芒。粉蓮散了架,淩亂地碎身於碎片間,狼狽不堪。
“既然如此,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