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已經將這一塊地方的血狼清除,完顏玉生與宋錚沒遇到什麼麻煩,就到了左相府。
左相府在西開陽坊,距離西邊的來寧館約裏許的路程,是一所占地五六畝的大宅子。宋錚去來寧館時,就在左相府門前的白紙坊西街經過,所以也算熟悉。
宋錚與完顏玉生自然不敢從前門進去。繞到左相府的後門,玉生上前,按照二三二三節奏,輕叩大門。左相府的後門,由完顏章壽的心腹日夜守候,就是為了與重要的人物互通消息。
片刻之後,門開了。來人顯然非常小心,也沒有掌燈。宋錚眼光犀利,看輕了來人的相貌。
來人夥計打扮,三十多歲,國字臉,普通相貌,中等個頭,看上去非常穩重。
等宋錚二人進來,他將門重新關好,低聲道,“相爺已經安歇,若事情不是太急,告訴我即可。”
“傳燈,是我!”
那人瞪大眼睛仔細瞅了一下,急忙跪下,“小的不知六殿下親來,請殿下恕罪。”
完顏玉生虛扶了他一把,“我有要事要見左相,你去稟報一下。”
“是,”名叫傳燈的夥計連忙爬起身子,“殿下,請隨我來。”
由傳燈引路,宋錚二人拐了兩道彎,進了一幢非常普通的屋子,看上去像是下人的居所。然而進屋後,裏麵別有洞天。裏麵點的是火燭,下麵的燭托居然是銀質的。正中的桌上擺著精美的青花瓷,牆上掛的是書畫,均是名人之作。有兩款居然是蔡京、蘇軾的筆跡。正中牆上掛的,赫然是宋徽宗的珍禽圖。
宋錚前世是書畫鑒賞的行家,一見到這些傳說中名人的真跡,不禁有些發呆。
傳燈將兩人領進屋後,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完顏玉生見宋錚呆呆地看著牆上的字畫,不禁笑道,“小郎,你若喜歡這些,回頭我送你一車,王獻之的書法,顧愷之和吳道子的畫,都有。”
一車?宋錚暗暗咋舌。不過他也明白,當年大金滅宋,不擔掠走了徽宗、欽宗,以及大量的宮中美女,還將大宋的眾多珍貴書畫藏品劫掠一空。說起來,大金手中的好東西,可比逄屠戶所建的大齊多得多。如果完顏玉生真的能登位,他說不定還真能送自己一車。
想到這些,宋錚的心不禁有些癢癢起來。
這是宋錚第一次見到左相完顏章壽。章壽比起章宗大四五歲,也就四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比起章宗來,章壽眉毛長一些,胡須也現白了。
見完顏玉生親自前來,完顏章壽大驚,連忙躬身下拜。完顏玉生連忙將起扶起,沒等章壽寒暄,就急忙道,“左相,你需要馬上進宮一趟,南邊發生了大事。”接著,便將事情一一道來。
章壽一聽,也是極為震撼,他沒想到完顏玉都竟然這麼大膽子,居然敢直接派兵去殺完顏玉生。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當即道,“我馬上去見聖上,殿下先在這裏等我。”說罷,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錚。
“這是我的兄弟,宋錚宋小郎,對我有數次救命之恩!”完顏玉生若無其事地開口道。
完顏章壽心頭一震,點了一下頭,轉身急匆匆而去。
傳燈進來,為二人送上香茗,便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一個多時辰後,完顏章壽回來了,麵帶憂色。
落座後,完顏主生問道,“可是見到了父皇?”
章壽點了點頭,“你父皇似乎有所準備。不過,我問過迎我進去的宦官。到鐵達木大營傳旨的內官回來了,帶來了一份鐵達木的奏折。你父皇閱後當場吐了一口血,半個時辰後才幽幽醒過來。不過,奇怪的是,你父皇什麼也沒說。我見到你父皇後,將你的車隊遭劫的事說出來,你父皇直接就問,‘老六是不是不在車隊?’我隻得微微點了一下頭。你父皇就擺了擺手,意思是讓我下去。”
“父皇什麼表示也沒有?”完顏玉生驚奇地問道。
“沒有!”完顏章壽也是一臉不解,“你父皇麵色平靜,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共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宋錚暗呼厲害。看來,有了昨夜幹掉血狼據點的事,又有完顏章壽深夜秘報六皇子的消息,老皇帝已經猜到完顏玉生就在中都。
然而,他為何對完顏玉瑟遭劫心痛得吐血,而對完顏玉都派兵襲殺“完顏玉生”卻一點表示也沒有呢?連最起碼的憤怒也沒表現出來?
帝心難測啊,宋錚咬了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