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櫃暗自撇嘴。當年的宮廷大火,雖然真相不為人知,但民間多認為是逄檜和黃元度聯手發動的宮廷政變,以推舉逄瑛上位。這可是禁忌話題,惟有在眼前這個不明真相的小皇帝口中,才能隨意說出來。若不是太子逄琰與高宗同時亡於大火,還輪不上眼前這位當皇帝。
當然,錢滿櫃這些念頭隻能爛在肚子裏。對於他來說,如何完成宮中大管家包公公的囑咐,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要想出宮,還有一步棋要走。剛才奴婢給你說了,要雙管齊下,我們還需要找宰相大人幫忙。”
“宰相大人?”逄瑛不解地道,“這黃直廬就是我那太師姥爺找來的,差點把我煩死。他是宰相,管政事,卻不管軍事。這武比的事,是皇叔說了算的,他哪會同意我出宮去看武比?”
錢滿櫃低聲道,“皇上,正由於宰相大人管不了軍事,所以才會同意皇上去的。”
逄瑛愣了一下,轉而笑道,“真有你的。你連這個也考慮到了。”
“奴婢可什麼也沒說,這都是皇上自己的主意!”
“看把你嚇的,”逄瑛笑道,“此處又沒有別人,你怕什麼。皇叔和老太師不太和睦,我也感覺到了。先前因為設立都衛軍的事,皇叔和老太師先前多有爭執,鬧到了母後麵前。母後甚是為難,這事我是知道的。你莫不是以為我是聾子不成?”
錢滿櫃心裏一突,皇上居然知道逄檜和黃元度的矛盾,到底是誰說的?難道在這宮中,另有皇上的心腹?
逄瑛自然不知道錢滿櫃心裏在想什麼,他嗬嗬一笑,拍了拍錢滿櫃的肩膀,“這次若能成功,我給你記首功。”
“為皇上效勞,奴婢萬死不辭。”
“好!好!”逄瑛讚道,“我身邊就缺少你這樣的人,你以後要多給我出些主意。唉,說起來還是我年齡未足,等我十八歲親政,這天下之大,我哪裏都能去得。再也不會為出趟宮城費這番腦筋。”
逄瑛攥了一下拳頭,“還有三年半!”
錢滿櫃也咬了一下牙,還有三年半,我錢滿櫃也定會出頭!黃嵩,你害我家破人亡,我定叫你受盡千般折磨,萬般蹂躪。宋錚,你害我不能人道,我也要讓你生不如死。
天漸漸黑了,錢滿櫃與逄瑛詳細商量了一下具體的步驟,做到萬無一失。由於錢滿櫃的傷還未痊愈,逄瑛便吩咐他晚上不用候著了,下去休息即可。
錢滿櫃拜謝後,便出了西齋,向著徽音殿行去,再一次來到殿旁的偏僻處。
“參見包公公。”當頭發花白的紫衣太監出現時,錢滿櫃再一次跪倒。
紫衣太監嗯了一聲,麵無表情地道,“前幾天我給你說的事兒,你辦得怎麼樣了?”
“回包公公,奴婢今日已經把武狀元令的事兒告訴了皇上。皇上頗為意動,還與奴婢商量了一些辦法。”
“哦,什麼辦法?”
錢滿櫃把與逄瑛商量的內容簡要地說了一遍,當然主要拿主意的人成了逄瑛。
紫衣太監思索了一會兒,“主意倒是不錯,不過有兩點你要注意。對於關太醫那邊兒,你要在旁邊再加上一句話,隻一句,那就是‘皇上是要長大的!’那關洛是個聰明人,當知道如何區處。”
錢滿櫃連忙點頭,“公公英明。”
“第二點,皇上若能成行,武比時有一個人你要提請他注意,那就是一個名喚宋錚的。上鋒提醒你,你與宋錚的事兒他都知曉,莫不要因為你個人的恩怨,壞了大計。”
錢滿櫃一愣,武比怎麼會牽涉到宋錚?宋錚又如何和逄檜拉上關係?聽這個包死鬼的意思,是讓皇上自己去發現宋錚,然後予以重用。
“怎麼?我的話你沒聽清楚?”
錢滿櫃慌忙道,“聽清楚了,奴才定會按包公公說的,把事情辦好。”
“那就好。你莫要動什麼歪心思。若是出了差錯,哼,城外的陰坑可沉得很!”紫衣太監陰測測地道。
錢滿櫃打了一個寒顫。城西的陰坑,可是專門埋太監的地方。太監是無根之人,死了以後根本沒有機會回原籍葬入祖墳,隻能在陰坑一埋了事。那些當過宮中總管的大太監,尚有一個墓碑。而絕大多數太監,便挖個坑埋了,連個墳頭也沒有。
“你好自為知吧!”包公公一閃身,便沒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錢滿櫃愣了半晌,方轉念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正想著如何找宋錚的晦氣,老天卻要送他來到自己身邊。這也好,一旦這宋錚入宮,有的是辦法整治他。
第二天,逄瑛“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