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盡管速度極快,但在他身前有六七根槍東倒西歪,他若一味前衝,就會絆在槍上。要是運氣不好,踩在槍杆上,那也會跌個大跟頭。不但如此,顧金忠的第九小隊中,有三四個跑得快的軍士,已經向著宋錚撲了過來,距離宋錚不過五六丈了。隻不過他們滿腦袋是土,有一個人還在抹眼睛。看來,在塵土戰術下,吃了小虧。
已經不容宋錚再思考了,隻見他抬腳用力在地上接連踢了兩下,其中一根長槍立即向著顧金忠飛去,直奔顧金忠的後腦,而另一根橫著的長槍,則打著轉兒,騰起六七尺的高度,飛向側前。借著這兩踢,宋錚掃清了前麵的道路,猛地前衝。
顧金忠聽到腦後惡風不善,連忙向下一蹲,一根長槍擦著頭皮,飛了過去,啪的一聲,撞在了得勝門西側的木樁上。還沒等顧金忠直起身子,一杆長槍橫著飛了過來,槍杆正掃中他的耳際。
顧金忠隻覺得頭皮一痛,有些發懵。他晃了一下腦袋,顧不上破口大罵,接著向得勝門那道白線衝了過去。
經過這片刻的耽擱,宋錚在距離白線兩丈處,終於趕上了顧金忠。他揚起手掌,衝著顧金忠側後的脖頸切了下去。不是生死之仇,宋錚沒有擊打他的後腦。即便是這個時候,宋錚依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顧金忠頭也不回,左臂向身後一揮,意圖阻擋一下。隻有兩丈的距離了,幾個跨步,便能到達那道白線。顧金忠拚了命,隻要稍稍擋一下,他就能獲勝了。
可惜,顧金忠不知道,他麵對的是一個近身搏擊的超卓高手。隻見宋錚一探手,捉住了顧金忠的手腕,一擰一扽,哢嘣一聲,奔跑中的顧金忠,左臂立即脫臼。
一聲慘呼響起,顧金忠的身子側擰,側向傾倒。宋錚也顧不上給他重新上胳膊,從他身旁一掠而過,右手捉住而顧金忠的右手腕,左手則抓住令牌,用力一拽,想把令牌抽出來。
不過,宋錚低估了顧金忠的力氣,即便身子撲倒,左臂脫臼,他的右手仍然死死地抓著令牌,拚命地向回收攏胳膊。
宋錚連拽兩下,顧金忠依然不肯放手。他暗自歎了口氣,右手拇指猛然加力,狠狠地摁在了顧金忠的脈搏之上,指甲幾乎陷入了顧金忠的皮肉裏。同時,左手食指則攀上了顧金忠的右上臂,衝著內側天府穴一點。顧金忠手臂一陣酸麻,瞬時失去了知覺,手指頭也鬆開,令牌也掉在了地上。
“不!”顧金忠大吼一聲,右臂連抖了兩下。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眼見宋錚就要把令牌拾起來,側臥在地上的顧金忠大急,兩腿一蜷,兩腳一蹬,身子向前一聳,竟然要用牙去咬令牌。宋錚哪想到顧金忠如此拚命,連忙向身側一跳。
顧金忠又是一蜷一蹬,向前宋錚方向衝了兩尺。宋錚歎了口氣,見顧金忠的軍士距離自己不過兩三丈了,便不再猶豫,轉身前衝了幾步,跨過了白線。
“小郎——”場外,徐明軒一聲長呼,人們紛紛鼓起了掌,嗷嗷叫好。
徐學成則把刀一扔,無力地跪在地上。那些軍士,紛紛喘著粗氣,扔掉了兵器,更有體力差一些的,直接躺在地麵上,滿臉大汗。
從衝天炮響到宋錚跨過得勝門,說起來隻有半盞茶的時間。半盞茶的時間,不過五分鍾的時間。宋錚跑了二百餘丈,翻躍了四丈多高的木架,擋住了十餘杆長槍的襲擊,打倒了顧金忠。而第二小隊和第六小隊軍士,也跑了一百多丈,卻愣沒有擋住宋錚。與其說他們是累倒的,不如說是一種無力感。
宋錚沒有把令牌立即上交,而是轉過身子,向著顧金忠道,“顧兄之勇,令宋某佩服,請稍等片刻,我馬上給你把胳膊接上。”接著,他轉身向前,單膝跪倒,“武進士宋錚,上交令牌!請馮將軍允許宋錚為顧金忠接臂!”
在他臉上,毫無倨傲之色,反而沉靜異常。馮占寶早已經站起身子,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點了點頭。
宋錚上前,把令牌交到桌旁的裨將手中,轉身來到顧金忠身側。
此時的顧金忠躺在地上,兩眼無神,隻是嘴裏喃喃自語,“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宋錚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左手,一抻一擰,一聲沉悶的骨響,顧金忠的右臂歸位。接臂的痛楚讓顧金忠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瞅了一眼宋錚,便一個骨碌爬起來,小眼睛連著眨了數下,微微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便轉身向著場外行去。
宋錚這才露出一點笑意,拍打了兩下衣服,又低頭梳理了一下頭發,抖掉了身上的塵土。
“一人不傷,而得令牌。宋錚,好樣的!”一個聲音在宋錚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