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正元九年臘月初三,天氣格外地好。連日的北風停了下來,滿天的烏雲也不見了蹤影,隻餘下幾朵雲彩披著白衣,在天空懶洋洋地飄著。若不是陽光裏透著寒意,這天氣仿佛讓人到了明媚的三月。
早在卯時正點,天還黑著的時候,宋錚等一幹人等全被值守的將軍薅了起來,自然是讓眾人準備接駕。多虧昨夜眾軍士休息得早,宋錚又把丁隆和蔡勇等人鎮住,所以,這些城衛軍精兵倒沒出現哈欠連天的情況,令宋錚稍稍放下心。
宋錚把昨夜馮占寶等交待的內容,向眾軍士宣講了一遍,並火速讓眾人吃罷早飯。這小皇帝一來,還不一定怎麼折騰,先把肚子喂飽再說,省得爭奪武狀元令時,短了力氣。
一切收拾妥當,宋錚領著眾軍士來到武院門外,在靠近門口左側的位置上列隊站好。韓奎則領著乙丁兩組的軍士,占據了武院門口右側。此時,大約千餘名城衛軍新增到武院中,各條大小道路上站滿了軍士,真正做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旋即,一隊百餘人的紅衣隊伍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這群軍士紅盔紅袍,腰紮錦帶,手持比較古樸的長戈,足蹬踏雲皂靴,走路動作化一,威風凜凜。隊伍前方,是一個四十左右的黑臉大漢,四方臉,無須,銀線絲絛,腰係玉蟒帶。在他胯下,一匹身高近八尺的棗紅色大馬,頗為神駿。
宋錚知道,這是大齊的禁軍,也就是皇城司的內司。皇帝出行,自然先由內司的人員檢查防務,清理閑雜人員,駐守要道,以保證聖駕的絕對安全。另外,在皇帝四周,具體的保衛人員,也由內司負責。
盡管城衛軍已經把武院檢查了一個底朝天,皇城司人員還是要過一遍手。這也是硬性要求,皇家的事,就要做到盡善盡美。
宋錚盡管也屬於皇城司人員,不過,是屬於外司,也就是專門搞情報的,和禁軍截然不同。宋錚也僅僅知道內外司之分,至於具體的人員,他可是一個也不清楚。眼前的黑臉大漢,精悍穩重,氣宇不凡,看上去最少也是統領一級的人物。宋錚仔細瞅了兩眼,默默地記在心裏。
黑臉大漢在大門口兩側各安排了十名紅衣禁軍,然後就率領其他人湧進武院內。這二十名禁軍冷著臉,像標槍一般矗立在隊伍兩側,一動不動。
城衛軍雖然號稱精銳,但與真正的禁軍相比,還是有差距的。
等待往往是最無聊的。不過,宋錚沉得住氣,微微閉上眼睛,運功調息。在他對麵的韓奎也是如此,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好像眼前的事一點兒也不關心。至於兩人所帶領的城衛軍士,初時還沉得住氣,但隨著太陽高起,人人都有些焦躁起來,相互之間低聲說著風涼話。
宋錚回轉身子,掃視了一眼,城衛軍的嗡嗡聲漸漸息了。用手招過丁隆,附耳道,“告訴大家,若想要銀子,就要比對方更沉得住氣。如果不想要,我不介意讓廖監軍把他的名字勾去。”
這一招果然管用,宋錚手下的二百五十多名城衛軍,再無一言。
辰時已過,太陽升起老高。城衛軍們神色各異地站著,隻能相互打著眼色。唯有宋錚和韓奎,依然沒有什麼變化。韓奎麵無表情,臉色冷峻。宋錚則嘴角微翹,神色安詳。兩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眼看到了巳時三刻,眾人正在無聊之際,大門前的街道西側,突然傳來銅鑼響。那響聲極為嘹亮,同時也十分有規律:每次三擊,接連三次後,有一個較長的停頓,然後又是三擊。
眾人連忙抖擻精神,翹首西望。首先進入眼簾的是數十名禁軍騎士,最前方一人,手持大纛,上繪五爪金龍。其後,的騎士,各自手持三角形的飛龍旌旗。
緊接著是一排黃巾力士。八人抬著一個巨大的銅鑼,那銅鑼黃燦燦的,直徑有丈許。另有兩名衛士,立於銅鑼之後,每人手持長柄木槌,輪流敲擊著,離得越近,越是震耳欲聾。
黃巾力士之後,是禁軍人馬,約有上千人。這些禁軍與先前到武院的那百餘名禁軍相仿,隻不過顯得更為齊整,聲勢直衝雲霄。
在禁軍中間,出現了兩座一模一樣的龍輦,均由八匹近八尺的白馬拉著。馬車由黃錦為麵,繡著騰龍圖案。馬車上方四角的飛簷,是四條口含寶珠的金龍,連龍須都顫悠悠的,惟妙為肖。至於下方,四角處是大黿圖案,威武中帶著幾分猙獰,讓人看了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