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半天,陸弘終於要走了。郭永琰又不得不把陸弘送出去,剛出艙門,又是一陣江風吹來,郭永琰渾身冒涼氣,差點萎在地上。
等雙方終於“依依話別”以後,回到艙內的郭永琰便癱倒了,好不容易被扶到床上,郭永琰還不得不讓丫環解開衣服,將褲襠裏的東西全部處理幹淨,這才算歇了下來。
如此一番折騰,把一個身體倍兒棒的郭爺直接變成了病號,而且還是重病號。
渾渾噩噩睡了三個多時辰,頭痛欲裂的郭永琰又被人喚了起來。原因無它,大黿碼頭馬上就要到了。
“蔡管家,咱們的船停在哪邊?”商貿行的船上,船老大小心地向蔡勇問道。此時距離最近的三號碼頭,也就裏許路程了。
也不容他不小心,眼前的這位壯漢,可是位狠角色。他早就被告知,蔡勇是東家管爺(管臣)的心腹。不惟如此,他所帶領的那些漢子,一個個可是孔武有力。半個月前,有兩個不開眼的船工還想欺負一下這些幹苦力的,卻被人家一隻手打了個滿地找牙。從那以後,船老大也學乖了,自願退居船老二。
蔡勇看了看前方的江麵,有些猶豫。此時,太陽西垂,將江水染得通紅。晴朗的天氣讓江麵上的能見度頗高,蔡勇極目遠眺,隻發現遠方有幾個黑點,看不清是不是紀家貨船的影子。他暗自著急,如果此時靠上一號碼頭,又不卸貨,豈不令人生疑?
“蔡管家,你看!一號碼頭和三號碼頭都空出來了。咱是不是靠到三號碼頭上去?”船老大又指了指前方。
蔡勇看了看,果然,三號碼頭內側的一條船卸完了貨,退了出來。而一號碼頭那邊,有一個管事正站在碼頭上,揮著白色的小旗子。蔡勇知道,這是碼頭的管事通知將要靠岸的船隻,不要在一號碼頭停靠。顯然,他們已經接到了通知,紀家運軍鹽的船今天下午到。
“先把帆降下大半來,留兩節掛著,慢慢駛到一號碼頭內側去。”蔡勇果斷地下了命令。
“啊?”船老大吃了一驚,“那邊不是不讓停嗎?上麵有人搖旗呢!”
“不讓停也得停,咱們一直在一號碼頭卸貨,接貨的人也在那裏候著呢。眼看天要黑了,如果停在三號碼頭,再到一號碼頭找人,來回一耽誤,就誤了人家的事。”蔡勇解釋了一句。
“哦,也確實如此。那好吧,一會兒……”
“一會兒我去打交道,你隻管將船開過去就行。”蔡勇冷冷地道。
船老大縮了一下脖子,連忙回頭下命令,船工們開始忙著降帆駕船。
蔡勇站在船頭,一邊觀察著碼頭上的動向,一邊向著東麵望。終於,在船距離一號碼頭四五十丈的時候,遠處的一個黑點清晰了。那艘船的桅杆上,一麵白色的旗子在風中瘋狂地舞著,卷舒之間,碩大的紅色“紀”字,時隱時現。
“差了將近兩刻鍾。”蔡勇在心裏默念了一句。原因他也知道,越到傍晚,江風越大,影響了紀家貨船上行的速度。
“也好,這段時間正好與管事打交道。”蔡勇笑了笑,伸手在懷裏摸了摸,那是幾張二十兩的小額銀票。
正在這時,岸上的一名管事大喊道,“管家的船聽著,這邊不能停,快快回轉,到三號碼頭去。”
蔡勇一邊下令讓船繼續前行,一邊衝著碼頭上大喊,“是全管事嗎?今天怎麼了,一號碼頭不能用?”
這一個月來,蔡勇與碼頭上的管事打交道,也送了不少些孝敬,與一號碼頭的管事都很熟悉。半個多月來,這位姓全的管事先後也拿過七八兩銀子的好處。
別小看這些管事,權力還是不小的。大黿碼頭運貨繁忙,有時候數條船擠到一塊兒。這時候誰先誰後,就要聽管事安排。
“原來是蔡管家啊。”全管事的口氣緩了些,旋即又喊道,“蔡管家,快讓你的船往回駛,一號碼頭暫時不能停。”
“我們一直在一號碼頭停啊,接貨的人也在那裏。對,就在你身後。”
全管事回頭一看,隻見不遠處,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領著一群壯勞力站在那裏。模樣也熟悉,是這邊接貨的人。他自然不知道,這人正是宋錚的手下竇海。
“那也不行!今天這裏要卸軍鹽,誰也耽誤不起!”全管事見船越靠越近,不由得大急,口氣也嚴厲起來。
“我這貨要的很急啊!”
“不成,不成,快回去!”全管事拚命地舞著白旗。
“借個光唄。那運軍鹽的船不還是沒到嗎?我這船貨不多,不會耽誤多少功夫的。”蔡勇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全管事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接著又將兩手的食指交叉了一下。
船離得很近了,全管事看得清清楚楚。心裏猛地一突,我的乖乖,二十兩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