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一次,你又要用疑兵之計嗎?”袁蓉問道。
宋錚知道,袁蓉是指自己與木玉到杭州捉拿蔣桓之事。他搖了搖頭,“恐怕不行,由此向北至長江口,有大雄山等群山阻隔,官路荒涼,不便通行。”
“如果往東走,河道眾多,雖然官路暢通,但人多眼雜,恐怕會掣肘行程。要想如來時那麼容易,那就難了。”
“說難,其實也不難。”宋錚笑道,“我們隻需要安抵洪州就行了。”
“咦,以咱們的馬力,明天傍晚就能抵達洪州城。隻是為何抵達洪州城就能高枕無憂了呢?”
“姐姐不會以為我來袁州之前,就隻做了有關袁州的功課吧?”宋錚說著,從懷裏掏出數張紙來,遞給了袁蓉。
袁蓉拿過來,略微翻了翻,目露驚奇之色。略一思索,便麵露笑意,還給了宋錚。
宋錚哈哈一笑,一拍胯下馬匹,“前麵官道路口,轉向東北方向,大家加把勁,今晚爭取趕到高安。”
眾司卒轟然應喏,鹿丙軒又被另一名司卒接過來,置於馬上。一隊人馬,狂奔而去。
宣風鎮西的山穀,呈半月形,而穀口則在半月的一角。此穀因形命名,喚作半月穀。
半月穀的穀口,數名軍士懶洋洋地站在樹蔭下,聊天打屁,正在為荊湖南路和江浙路的女子誰美而爭個不休。用巨大樹木做成的橫木柵,也並不齊整,歪歪斜斜。
天氣炎熱,雖然太陽已經西斜,士兵們還是願意躲在樹蔭裏。他們沒有披全胄,惟一的上青下藍的布衫還都挽起了袖子。炎熱的天氣,使得這些兵士都失去了勇武的模樣,變成了兵痞。隻有他們身邊精良的製式長刀,昭示著他們的身份。
“快起來,那邊有人來了!”頭頂上,一個聲音傳來。那是一名負責放哨的軍士,在大樹上觀察遠處的動靜。
顯然,這夥軍士很聰明。這麼熱的天,任誰也不願意在太陽地兒裏站崗。隻有派出一人在樹上瞭望,一遇到緊急情況,這些家夥們會立即恢複恪盡職守的模樣。
果然如此,這名軍士一叫,樹蔭下正在聊天的兵痞們立即抓起長刀,一躍而起,橫在了穀口,擺出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造型。
得得的馬蹄聲傳來,一匹白色駿馬喘著粗氣,吐著白沫,瘋狂地向著穀口跑來,身後留下一道飛揚的塵土。馬上,一個黃臉軍士用地揮動著馬鞭,絲毫不顧忌馬嘴角的白沫裏已經有了血絲。
“站住!”兵痞中一個黑臉大漢大喊著,一隻手用力揮著,另一隻手摁住了刀枘。其他軍士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快!快!搬開鹿柵!”黃臉漢子一邊揮起馬鞭大喊,馬匹卻沒有減速。
黑臉大漢楞了一下,方才認出這個滿麵灰塵,漢流浹背的軍士是熟人。他連忙將刀一拋,“是吳兵使,快!”,接著,便衝到了鹿柵處。其他幾個人也反應過來,將粗大的柵木向一邊挪動。
剛剛開了一道四尺左右的口子,黃臉漢子又狠狠地在馬臀上打了一記,飛速地從口子中穿過。由於太快,橫欄在馬肋側劃過一血淋淋的長口。
幾個軍士麵麵相覷。一個軍士撇嘴道,“吳兵使這是咋了?跟火燒屁股似的。”
黑臉漢子瞪了他一眼,“別說胡話。恐怕有大事,咱們先站好崗,說不定一會就有人出穀。”接著,他又指著樹上道,“石頭,快下來!”
“好嘞!”一個身影從樹上翻下來,甚是敏捷。
黃臉軍士衝進穀內,沿路直進,路了二裏有餘後,出現了一座麵積四五十畝的湖。湖麵如鏡,倒映著碧藍的天空和北麵青翠的山坡,不時還有幾隻水鷺在湖麵飛過,點起一朵朵漣漪。
黃臉軍士對身邊的美景不及一顧,從湖邊的石路上飛馳而過,進了湖西邊的簡易建築群中。片刻之後,他來到了一個稍微像樣的院子前,翻身下馬,衝上了門口。
院門口有兩名軍士站崗,左邊的一個剛要上前阻攔,右邊的軍士咳嗽了一聲,手在下邊輕擺了兩下。左邊的軍士一愣,仿佛醒悟了什麼,抬起的手向身側一擺,作出了請的姿勢。
黃臉漢子連看也沒看就闖了進去。
“這貨今天怎麼這樣啊?不是被人弄了屁股吧?”左邊的軍士向門內瞥了一眼,小聲嘀咕道。
右邊的軍士顯然也對黃臉漢子沒什麼好感,“誰知道呢,反正將軍說他來了不用通報,管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