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司來自暗鷹,掌握著不少貪官的材料。如何去著手,聖上與國公爺、相爺和王爺,都廢盡心思。若開始隻抓個小魚小蝦,根本起不到震懾百官的作用。所以,這頭一炮朝哪裏打,很有學問。”
說到這裏,宋錚低聲道,“下麵的話,宋某不想讓別人聽到,還望三公爺稟退左右。”
“這裏都是我信得過的人,你說即可!”逄柏大大咧咧地道。
鹿丙軒卻插話道,“姐夫,還是讓其他人下去吧。”
“嗯?”逄柏看了鹿丙軒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將仆從和侍女全都攆了出去,甚至連胡紋虎也在鹿丙軒的眼色下,不得不退出了房間。
“好了,你說吧。”逄柏自己拿過扇子,忽閃起來。
宋錚前移了幾步,低聲道,“本來,以鹿大人的這些事,判個抄家殺頭,絲毫不為過。然聖上念及鹿大人是國公府外親,八年來袁州亦治理的不錯,所以,便讓我請鹿大人來江寧,一起作個戲,先讓鹿大人關幾天。等右司再拿幾個人,徹底把名頭打出去,便讓鹿大人出來。”
逄柏吧嗒了一下嘴,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
宋錚接著道,“我們右司有拿人問責之權,卻沒有判案的權利。所以,案子還要交到刑部開審。隻要我把這些東西減上幾項,鹿大人頂多被節詰責幾句,到時候仍然回袁州當知州去。”
“你就不怕欺君?”逄柏也不是那麼好胡弄的。
“你知道聖上為何要先拿袁州開刀麼?還不是因為國公爺深明大義?上幾年朝廷的形勢三公爺想必清楚得很,如果不是國公爺老成持重,在後麵頂著,大齊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子!聖上心裏明白得很。這一次,隻要拿了鹿大人,右司就有理由對那邊動手了。這天下啊,畢竟是聖上的天下!”
逄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不過……”
宋錚連忙道,“三公爺,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讓鹿大人給你談上一盞茶的時間,我在旁邊一間房裏等候,想必你就相信我所說的了。”
逄柏摸了一下頭,“好,好,我們聊一會兒。”見宋錚如此有誠意,逄柏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感激之色。
宋錚轉過身,衝著鹿丙軒微微點了一下頭,竟然真的走出了門外。
“宋錚說的是真的?”宋錚一出門,逄柏就急急忙記地問道。
“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我猜出來的。”鹿內軒歎道,“那些事要是真論起來,我肯定要掉腦袋。別看這幾百兩銀子,也是能要命的。”
“這麼說,宋錚之所以對你這麼好,是因為你摸清的小皇帝的意思?”
“宋錚盡管才能非凡,又久在宮中,但畢竟年輕,經驗缺缺。”鹿內軒捋了一下胡子,方發現自己的下巴現在已經光禿禿的了,“若非如此,那宋錚如何能這樣對我。從宜春出來到洪州,我可是沒少吃苦頭。”說著話,宋錚扒開袖子,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麵仍舊有血痂。
逄柏臉上又有了怒意,“這廝竟然如此對你,那麼說他在宜春騙捕你,還將你胳膊卸掉,是真的了?”
“姐夫莫急。”鹿丙軒擺了擺手,“我畢竟是嫌犯,吃些苦也是應該的。說實話,若非因為我與國公府的關係,還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幸好,宋錚相信了我的說辭,還待我如上賓。”
“那小皇帝會不會真的殺你?”
“說實話,我不知道。”鹿丙軒苦笑道。
“你不知道?”逄柏蹦了起來,“那我就讓人把那宋錚攆出去,我帶你回國公府,我看他右司敢不敢到國公府裏來拿人!”
“千萬不要如此!”鹿丙軒拉住逄柏的胳膊,“那不是逼著國公爺對抗聖命嗎?這如何了得?”
“那也不能白白讓你送死啊,你被抓,父親可是大罵了我一頓,說我沒骨氣。”
“國公讓你截人了?”
“那倒沒有。”逄柏泄氣地道,“你也知道,父親不會說出那句話的。”
鹿丙軒心裏暗歎了一聲,緩緩道,“惟今之際,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聖上畢竟沒有親政秉權,還不會死裏得罪國公爺。如果可能的話,就讓國公爺請托幾句,亦不必大費周章。”
逄柏點頭道,“父親和母親對你極為關心,想必會為你說情。哼,如果你真的陷進去,我便剮了那宋小郎!”
“那就多謝國公爺和姐夫了。哦,我想起來了,我這裏有一封信,是昨夜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偷偷寫的,你交給國公爺。”說著,鹿丙軒拿出一封信來,信上封著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