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大金皇宮?”祖傑與張崇麵麵相覷,他們委實不知道宋錚有這麼一段兒。
宋錚亦不隱瞞,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即使宋錚說得再簡略,祖傑和張崇亦驚駭不已。他們實在想像不出,宋錚居然還有這麼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
“這下你應該放心了吧?一旦時機不對,我會設法逃走的。中都困不住我,成都也一樣!”宋錚淡淡地道,“再說現在也挺好,有蜀國的二皇子叫我先生,我不好好享受這份孝順,豈不太對不起他了。”
陝州,洛陽關齊軍大營。
逄檜滿臉血絲地斜躺在榻上,翻看著最新的戰報。段刃與高定山站在榻下,垂手不語。傅海則在旁邊小心地烤著一段芙蓉膏細長條,溫膩的香氣,彌漫在房間裏,令人迷醉。
盞茶過後,逄檜往後一靠,讓脖頸緊貼在枕上,閉著眼睛歎了一口氣,“血戰二十天,潼關城下,將士傷亡三萬有餘,嶢關亦久攻不克,難道上天真要我大齊坐視此次機會嗎?”
“王爺莫急。兩日前,我大軍幾欲登上潼關。若不是西夏突增援兵,我軍早已克之。經過這兩日血戰,敵人援兵亦消耗殆盡,明後兩日,定能登城。”高定山輕聲勸慰道。
“援兵,哼!李元慶總共不足十萬人馬,潼關四萬,嶢關兩萬,另有一萬守長安,其餘則駐紮在關中各處。你們能告訴我,這援兵是哪裏來的嗎?”
高定山默然不語。
逄檜自顧自地回答道,“還真讓肖定國說中了,大金驅狼吞虎,搶先占領了丹州、鄜州和寧州,截斷關中與塞外通道,卻不急著南下,反倒瞄準了北邊的延安府和環州等地,坐視我們與李元慶拚個你死我活。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些援兵是從渭河北調回來的。”
“李元慶竟坐視大金吞並北地?”
“不坐視又有什麼辦法?”逄檜咳嗽了數聲,緊掩在嘴上的手絹裏,已經濺上了血跡。逄檜不動聲色地將嘴唇抹幹淨,繼續道,“李元慶知道抵擋不住大齊與大金的聯軍,所以要死守長安。渭河以北他是顧不上了,惟有在潼關死死堵住我們。想必他已經接到了大金的暗示,知道了我們與大金的進軍計劃。這才會從渭河北搬兵。我擔心的是李元慶把所有兵力都搬到潼關上來,援兵會源源不斷。”
“卑職已知會解州金軍大營,我們要借路同州,從渭河北繞到西夏側後。隻是……隻是西夏軍對我防備甚嚴,自渭河口至北邊黃河邊的灣穀鎮,均設重兵,我們我登岸,恐怕也不容易。”高定山亦臉色嚴峻。
逄檜仿佛有一塊石頭壓在胸口,喘不動氣。他吃力地喊了一聲傅海,傅海連忙將新裝好的煙槍遞到逄檜嘴上。
深吸幾口後,逄檜感覺好了些,緩緩道,“這幾日我也想了幾條策略,聊勝於無,你和肖定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
傅海從床頭的幾案上拿起一張紙,遞到了高定山手上。
高定山凝神看了看,微露喜色。
“好了,定山,你先下去吧。”
高定山拱了拱手,倒退出屋子。
“軍中的情況怎麼樣?”逄檜又開口道,問的自然是段刃。
“還算平穩。隻有原東京關的一個偏將,曾酒後妄議軍機,口出厭戰之語,已經拿下了。”
“殺!”
“是!”
逄檜深深地吸了一口鴉片煙,無奈地道,“戰事不順,將士有怨言,再所難免。可這個時候,是不能鬆勁兒的,勁兒一鬆就全完了。”
逄檜語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語。
又過了一會兒,逄檜忽然道,“宋錚到哪裏了?”
“宋錚?哦,屬下得聞他八月十四離開秭歸,現在應該到了奉節。”
“奉節,奉節,”逄檜嘀咕了幾遍,忽然道,“傅海,把那枚金虎令拿出來吧。讓段刃派人去找赤虎,讓她親赴巴蜀,保護宋錚。”
“王爺,你……”傅海吃驚地看著逄檜,“你不是說要給葳郡主嗎?”
“葳兒身邊有英吉,還有楊動,應該足夠了。”
見傅海還在猶豫,逄檜道,“目前的戰局肖定國曾經預料過,而遠在蜀關的範誌同和宋錚,亦早早預料到這一戰況,所以給我寫來了秘信。我方才給高定山的那幾條策略,就是來自宋錚與範誌同。特別是其中的鬼點子,出自宋錚之手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卻不能對高定山明講,免得讓一眾將官嫉妒。”
“王爺,宋錚孤身入蜀,如果真有危險,赤虎去了恐怕也不好辦。”
“赤虎不同於常人,有她去,宋錚總應該多一分安全。”逄檜緩緩道,“江寧的情勢你也知道,萬一我死在這裏,那邊恐怕會立即發動。黃元度是靠不住的,甚至一些一直號稱對我忠心耿耿的大員,同樣會見風使舵。真要事情臨頭,也許隻有這宋小郎能有那麼一點逆轉乾坤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