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家雖然生意做得大,但畢竟不是獨家壟斷。徐家和韋家的生絲產量,能占大齊全部的四分之一就不錯了。其餘的四分之三中,一小半是市場自由貿易的,另一多半都集中到了商貿行做交易。綜合起來,還是商貿行這邊占優勢。
這次大戰,相當於江南大家和各個中小貨主的聯合體打了一次擂台,結果可想而知。江南大家受損不小,中小貨主也損失慘重,與之相比,商貿行幾乎沒有損失,惟一大賺的是那些行腳商人。
又過了十多天,江南大家吃不住勁兒了,隻好把價格恢複到正常水平。價格正常了,原來到各行會進貨的客商,又回到了商貿行。商貿行也沒刁難他們,而是遵循一貫的原則,來也好,去也罷,全憑自由。如此一來,商貿行更得客商們的信任了。
這是頭一次交鋒,之後斷斷續續進行了三次。甚至有一次,江南大家不顧原來與商貿行的協議,幾乎斷絕了商貿行的貨物供應。而且這次他們學乖了,對客商的要求就是不能把進到的貨拿到商貿行交易。
可惜,江南大家勢力雖大,不能控製所有客商。許多客商從各行會進貨後,偷偷轉到了江南大家勢力較弱的北方,在商貿行的曆城、開封和洛陽的分號出售。二十多天後,這些貨重新又流通到江南,市場價格重新恢複到了平衡。
其間,彙通商貿行江南各分號受到的影響不小,但在呂大富的調配下,通過貨物來回轉運賺取差價,很快就彌補了損失,還小有盈餘。
這次連續的經濟大戰綿延了近三個月,以彙通商貿行的大勝而告終。惟一不太滿意的是各地客商,他們巴不得這樣的大戰再來幾次,好賺得更多些。
受到影響的還有江南大家控製的各行會,本來,由於彙通商貿行的發展,各行會控製力大減。結果這番大戰下來,各行會在經曆短期的繁榮後,如同回光返照般,很快分崩離析。現在,各行會趨於瓦解,隻是由江南大家死撐著,沒有明確解散罷了。
江南大家傷了元氣,不得不數次找彙通商貿行要求談判,想要入股,奈何有了第一次的經曆,彙通商貿行信心十足,連半成的股份也不肯讓了。
不得不說,江南大家的能量不小,他們又想自己成立一個商貿行,與彙通對抗。原來的時候,他們曾打過這個主意。奈何被黃元度拒絕了,而且嚴重警告江南各大家,若自立商貿行,將不受官府保護。
這一次,隨著上層對黃元度攻勢的發動,江南大家又想打這個主意。受其委托,逄通繞過黃元度,直接向小皇帝彙報了此事,並暗示可以給內務府更多的幹股。奈何小皇帝否決了此事。他可是知道,彙通商貿行是宋錚和黃嶽在背後主導的買賣。本來把宋錚派到西蜀,小皇帝就心裏很愧疚了,現在支持別人與宋錚對抗,也太不地道了。別說江南大家給出了三成的幹股,就是六成,小皇帝也沒會做這種事。
所以,從另一種意義上來,黃元度把宋錚發配到西蜀去,間接也保護了商貿行。
江南大家經濟戰失利,上層路線又走不通,沒有辦法,隻好通過國公府與開寶、大通等勢力擰合在一起,通過非正常手段打壓商貿行。設計瑞豐錢莊陷阱,陷害呂秋,便是其中之一。
隨著呂春把其中的情景詳細道來,宋錚算是徹底明白了後麵的內幕,苦思著應對之策。
“小郎,你看看,咱們到底應該怎麼辦?”呂春焦急地問道,現在的確是火燒眉毛的時候。
宋錚猶豫了一下,“呂秋那邊倒好說,隻要找出背後使壞的人,就不愁沒辦法對付。”
呂春點了點頭,他也隱隱猜到宋錚是想通過皇城司右司來辦事,不過,他不會追問什麼。右司那樣的衙門,呂春也不太想招惹,也惟有宋錚能親自辦理這件事。
“至於江南大家那邊,我倒是有辦法對付,甚至把大通錢莊直接弄垮,斷了他們的根兒。隻是……”宋錚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需要時間,沒有三個月以上的籌備,恐怕不好辦。”
“三個月?”呂春苦笑道,“可刑部要求的時間,隻有半個月。確切的說,還有十一天。這十一天若籌不出二十八萬兩銀子,瑞豐錢莊就會被全麵查封。”
“十一天的確是太少了些。”宋錚緊繃著嘴唇。
“更壞的還在後麵呢。”呂春歎道,“大通和開寶已經放出風聲,以成立彙聯號為名,要求收回貸款。我統計了一下,彙通欠兩大錢莊總計三十一萬四千五百兩銀子。這簡直是要命啊。”
“哼!他們這是要把咱們逼死,想一口吞下彙通。也不怕崩壞了牙口。”宋錚麵露寒光。
呂春長歎一聲,狠話誰都會說,可到底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