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春看了宋錚一眼,帶著詢問的眼神。
宋錚略一沉吟,“我回來的消息最好不要傳到相府。”
呂春點了點頭。他知道,不是宋錚信不過黃嶽,而是黃嶽背後有黃元度,而黃元度又是逼宋錚出使西蜀的元凶。這種情況下,的確不適合把宋錚的消息告訴黃嶽。
“不過,你可以偷偷告訴伯父,讓他放寬心。眼前的事兒,我有辦法解決了。”
“真的?”呂春大喜道,如果父親知道宋錚回來,又想到了辦法,病會立即好一大半。
宋錚點了點頭,“快去吧,我在這裏等你一會兒,你回來我就告訴你怎麼做。”
“好!”呂春愁容立消,立即向門口走去。
宋錚在身後笑道,“呂兄,不要掛相哦!”
呂春一愣,立時收住喜色,換上愁容,惹得旁邊的呂鳳兒撲哧一笑,讓呂春分外尷尬。
等呂春走後,呂鳳兒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宋錚,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宋錚心裏發毛。
“鳳兒姑娘,怎麼,我穿呂兄的衣服不合身?”宋錚輕笑道。
呂鳳兒搖了搖頭,“不是,宋兄穿哥哥的衣服,唔,很好看!”說到這裏,呂鳳兒的臉紅了。
宋錚哈哈一笑,“合身就好。”不過,呂鳳兒下一句話就讓宋錚有些尷尬了,姑娘低聲道,“這身衣服是……是我做的。”
“哦!很好!”宋錚一怔,隻好稱讚了一句,低頭喝茶。心道,這呂鳳兒的手藝還真不錯。
等了片刻,呂鳳兒輕聲問道,“你……你認識慕伯約麼?”
“伯約兄?自然是認識。”宋錚回道。當初考武進士時,慕伯約身在暗鷹,被黃嵩利用對付自己。不過,後來自己與黃嶽交好後,慕伯約離開了暗鷹,在考中武進士後,慕伯約去了太平州守備營。
太平州亦屬京畿,距離江寧不遠,但宋錚隻在前年春節在宋府見過慕伯約一次,後來究竟如何,宋錚並不知曉。
“他……他這個人怎麼樣?”呂鳳兒又顫微微地問道。
宋錚恍然大悟,方才聽那個小丫頭綠兒說,呂鳳兒許配了人家,莫非就是慕伯約?這兩個人倒也合適。呂家雖然現在家大業大,但畢竟是商賈之家,社會地位並不高。外人看得起呂家,也是因為“皇商”的身份。而慕伯約之父慕頤,雖然是黃嶽的心腹,但畢竟是下人出身。等慕伯約考中武進士,慕頤才算當了“老爺”,隻是依然伺候在黃嶽身邊。
既然猜到慕伯約是呂鳳兒的夫婿,宋錚自然樂意成人之美,當即讚道,“伯約兄人才武功,均為上上之選。”
“宋兄誑我。”呂鳳兒輕笑道,“我……我見過他的。”臉兒依舊紅紅的。
宋錚微微一愣,立即猜到,大概是慕頤曾帶著慕伯約到呂府上來求親,鳳兒躲在一邊偷偷見過慕伯約了。
慕伯約顴骨較高,長得的確不算俊俏。不過這難不住宋錚,當即笑道,“我與伯約兄相交非淺,其父慕頤,我還尊稱一聲伯父,怎會騙鳳兒姑娘?伯約兄素懷大誌,伯約二字,便得自三國名將薑維。論功夫,能在萬千人中得中武進士,豈是一般人物?論智謀,連在下也要說聲佩服的。至於誌向,能以薑伯約而自號,在下更是比不上。”
“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呂鳳兒嗤嗤笑道,“文武雙狀元,亙古一小郎。嘻嘻!”
宋錚啞然,隻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低頭又喝起茶水來。
見宋錚尷尬,呂鳳兒有些小得意。名滿天下的宋小郎,竟然在自己麵前低下頭,的確可以自得一下。可惜,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實在是少了趣味。
“宋兄,剛才你總誇讚那慕伯約,不知你的誌向又是什麼?”
宋錚哪敢說自己的誌向是做個小賊,躲在家裏數金銀財寶,那還不讓呂鳳兒笑話死。可宋狀元又不能胡吹自己想“治國平天下”,隻好應道,“我的誌向不堪一言,說起來鳳兒姑娘可能不相信。”
“你不說,我怎麼相信?”呂鳳兒好像特別喜歡看宋錚的窘道。
宋錚無奈,嗡聲嗡氣地回道,“我的誌向就是——‘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鳳兒姑娘相信麼?”
“啊?”呂鳳兒顯然沒想到宋錚會這麼回答他,當即愣到了那裏。
宋錚總算小出了一口氣,尷尬之狀也頓減。
半晌之後,呂鳳兒才嗔道,“宋兄又誑我,不和你聊了!”說罷,急匆匆地轉身離開。
宋錚不由得哈哈大笑。走到門口的呂鳳兒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宋錚一眼,接著雙靨飛紅,轉身走得更急了。
宋錚笑罷,暗道,這呂鳳兒是慕伯約的未婚妻,自己可招惹不得。今天這番言語,也算成人之美了,來日他們大婚時,可要好好向慕伯約討一杯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