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紅紅的朋友(1 / 2)

當然再多的快樂裏麵都是少不了不快樂的。更何況是我這樣凡事多想、過於消極的人呢?

排位的時候我和我們班一個極瘦弱姑娘站在一起。細細的胳膊,細細的腿,連同眼睛也是細細的。這麼一個細細的姑娘和我這樣一個寬寬的姑娘站在一起,總是讓我產生自卑感。同時也讓我產生負罪感。

在每次上課之前,老師都會讓我們做十分鍾的運動。跑步,高抬腿,壓腿等等。其中有一項每節課必做,就是兩個人互背。這時那個姑娘細細的軀體和我寬寬的軀體所暗含的悲劇性就體現出來了。當我第一次把那個姑娘背起來的時候,她的輕盈讓我非常的驚詫。當我準備使一些力氣的時候,她卻已經在我的背上了,那時候我隻是覺得我的背上爬了一隻大貓或者是什麼其他可愛的動物。總之那樣的體重不是人的體重。

當我把她放下的時候,當她開始準備背起我的時候,我的心裏開始恐懼起來。我相信我的體重不至於把她壓爬下,但卻足以讓她發出一些感歎。而我在那個初遇諸多陌生人的時期,其中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別人說任何有關我的體重的事情。所以在她背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祈禱著她能忍住,祈禱她不要發表任何有關於我體重的言論,一個字也不要。

可是每當你對於一件事情的期望過高的時候,失望往往是致命性的。這個不幸的被我的強大體重壓迫的姑娘,這個像柳枝一樣細弱的姑娘,在把我背起的同時就說出了一句讓我整節體育課都陷入挫敗中、以後或許還會繼續挫敗下去的話:哇,你好重啊。

接下來就是我悲慘的時刻了。她的身體像被風吹起的柳枝一樣婀娜多姿,溫婉纖細,我的心也像是被風吹起來了一樣,但卻是完全陷入一片灰暗。這個時候我也纖細了。隻不過纖細的卻是我的心。有沒有留下後遺症我完全記不起來了。我總是對某一件事情的開頭特別關注,因為開頭往往注定著結果。後來的事情發展成什麼樣子就完全在我的興趣之外了。作為我的天性,它完好無損的保存到了現在。我現在看電視劇就是完全受這樣的天性的支配。看完第一集不用想我知道結局是什麼樣子——這也是現在電視劇的天性。當然不僅僅是電視劇,在一個事事遭遇規則的時代,什麼事情似乎都是在開始的時候就知道了結果,甚至是沒有開始,結果照樣早知道。這樣一來似乎也無所謂什麼天性不天性了。

按照這樣的天性來說,我應該把她所說的話在內心銘記了一段時間的。可能在那一段時間,我甚至有可能把這句話完全等同於她了。在看見她的同一時刻,我的大腦裏就會立即蹦出那些字的形象,然後那些字就慢慢地飄至她的臉部,浮在她的眼睛上,她的鼻子上,她的眉毛上,她的臉上,她的嘴上,甚至她的睫毛上,她臉上那像小雞身上那又軟又細的羽毛的汗毛。

但我想如果這樣的後遺症如果真的存在的話,那麼我的歉疚同時也會存在。一麵怨恨著,一麵又愧疚著,就像整天想著減肥的人,一麵想著美麗,一麵又想著美食,到最後總有一個要勝利。在我跟前怨恨永遠勝不了愧疚,這不是說我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我也很少做什麼以德報怨的事情,隻是我太自卑了,一直都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重要——這當然也不能說明別人重要來著。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到最後都是無聲無息地、像奄奄一息的人吐出的最後一口氣那樣,消失在生活裏,因為必定會有新的怨恨和愧疚與我結緣,然後再開始戰鬥,決定勝負。我總是在這樣來來回回的折磨裏生活,好心情持續不了幾天,接下來便是一連幾日的情緒低落,接著是一段灰暗的恢複期,然後在高興,再失落,再恢複,然後在……其實把我們每天做的事情像一層膜那樣揭掉,你會發現我們的生活裏就剩下這些了。最多也許那樣的順序可能會改變一下。

其實我對那個姑娘在心底後來是懷著一種敵意的。因為彎彎到後來和她變得極其地要好。對於這樣的狀況我從來沒有對二位當事人發表過任何言論,一方麵我從來不會對他人在的事情指手畫腳,二來我的自卑和懦弱使我不敢對任何人表示不滿。三來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不過好在我不是特別的記仇,現在這種敵意已經是一股遙遠的曾經吹亂頭發的風了。

此刻我正坐在廁所的正對麵。最近我似乎是冒犯了廁所的守護神,一再地在這個地方發生不幸。最近的一件事便是昨天我剛把買了還不到兩個月的新手機給扔進了廁所。或許我應該在宿舍的廁所裏點上幾根香,然後好好地拜拜。此刻從廁所裏傳出的味道讓我的大腦時不時地陷入一種難耐之中,這樣的味道讓我想起了手機調入那個汙濁之地時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