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鈞山平日裏家教極嚴,無論是爺爺在任上,還是剛回到永樂城,都無人敢帶他去這種犬馬聲色的場所,今日見著這位滿身風流骨的牡丹自是有些不能自持。
牡丹見此狀,心下便是一樂,隻是臉上的表情卻仍舊保持著我見猶憐的模樣,白錦繡冷眼瞧著這個牡丹抱著古琴走出去,又撞見曲鈞山似是被牽了魂的模樣,手裏的東西落在桌上,冷笑著,道。
“曲公子,你也是大家公子,這樣的女子我見過沒有百十號,也有七八十位了,隻怕肚子裏的陰狠是你聞所未聞的,這樣的女人你也看進了眼裏,真讓人笑掉了大牙。”
“我沒有。”
怕被白錦繡看扁了去,曲鈞山隨口就道。
“我就是看她抱著的那床古琴是前朝的舊物,有些喜歡罷了。”
“噢,是嗎?”
白錦繡拿過案上擱置著的帕子,擦了擦手,隻是覺得手上還有些腥味,便起身,隨口說道。
“我去洗一下手,你們先吃。”
抬腳下樓,白錦繡根本是沒有洗手的意思,而是存了心的在那個牡丹的麵前晃了過去。
那牡丹本是與下麵的嬤嬤在抱怨什麼,見白錦繡一個人下了樓,又見白錦繡身邊一個人都沒跟著,更是看著白錦繡身形瘦弱,便一時起了歹意。
使了個眼色給隨她出來的教坊的隨從,那隨從一看眼神便明白牡丹在裏麵是吃了虧了,當即便橫著肩擋到了白錦繡的麵前。
白錦繡這時已經出了彙仙閣,站在門口外,抬眼看這個十分粗狀的男子,冷眼打量了一下後,右手撐著左手的手肘,左手摸了摸下巴,道。
“你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嗎?”
那人正想要行凶,見白錦繡這麼說話,當即就要抓白錦繡胸前的衣襟,可是,還沒等他碰到白錦繡的時候,一個見方的白瓷碟就已經砸中了這個打手的手腕。
看著碟子落了底,白錦繡又是一笑,指了指上麵的位置,道。
“若是有本事,你就上去鬧去,如果不敢就哪來兒來的,就請移動貴步回去哪裏,別擋著公子爺我的道。”
白錦繡說話的時候,那個打手已經看清楚了站在窗口肅然而立的崔龍,然後便又抬眼撞見麵帶厲色的田乘風。
田乘風的目光那人才一觸上便知道是個他們絕對招惹不起的人物,即使是心內再有不甘,也隻能是退了下去,讓開一條道路。
白錦繡摸了摸鼻子,這時候轉回身,反倒是直接走到了那個牡丹的麵前,看著這個牡丹冷眼的盯著她,白錦繡微微一笑,道。
“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招惹我,明白了,你便是有口飯吃,若是不明白,我明天就讓你的教坊關門大吉。”
說完,白錦繡輕輕鬆鬆的聳了聳肩,身形極隨意的往上走。
走到轉彎處,聽見隨牡丹來的老嬤嬤勸牡丹道。
“姑娘,這人咱們招惹不得,還是忍了吧。”
……
進了房間,白錦繡狀似隨意的撣了撣無就沒有什麼灰漬的紫綢圓袍,又攏了攏袖口,極矯情的又加了一句,道。
“真是惱人啊,薰了我一身的這味。”
聞了聞袖子,白錦繡走過去,遞到麵色別扭的曲鈞山的麵前道。
“你說,這味好聞嗎?”
曲鈞山家裏自然是用的都是不說頂級,也是極有品味的香料,他的丫環們也是貫用香料薰燃衣物的,像是這樣濃烈的氣味,自是從裏到外都透著輕浮。
白錦繡讓曲鈞山聞過了味道以後,自己走回到座前,自言自語間說道。
“我也覺得怪不好聞的。”
田乘風看夠了白錦繡的表演,哈哈大笑著舉起酒杯,道。
“林公子真是個妙人。”
“我就是一俗人,跟二位沒發比,不比,不比。”
說話間,白錦繡又把話頭引開,反倒聊起了兵器一類的物什,為的隻是想讓崔龍說上幾句話,還是存著把崔龍引薦給田乘風的意思。
崔龍倒是在這種事情上極是通的,而且長年走鏢,各處各地兵器的好好壞壞,自然是說得上來門道,且言語裏無半點炫耀之意,透著樸實的性子。
正在說話的時候,外間裏那個給白錦繡撿到的乞兒的大夫的童子探了探腦袋,見裏麵的人正在說話,便不敢進來。
白錦繡看見了,這時候見崔龍和田乘風正說到西夏的風土物誌,便自己起了身,不著痕跡的走了出去。
才到了門口,那個小童見她出來了,便把一封信雙手捧著遞到了白錦繡的麵前。
白錦繡打開信,信裏寫的很清楚,那個孩子仍是高熱昏厥,要是再燒上一日,可能便是有危險了,白錦繡闔起了信,站在二樓的走廊裏,略略的沉思了片刻,招來店裏的小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