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完顏東興神色遲疑,白錦繡從來沒有求過他什麼事情,隻是這件事情卻是完顏東興真心不想答應的。
白錦繡也知道完顏東興就是一匹馳騁草原的野狼,想要與他說那些仁義道德,還不如給他點黃金來得實惠。
可是用多少黃金才能保得住曲懷德的性命?
“你現在不應該操之過急,臥薪嚐膽的故事,你總該聽過吧。若是這時候你一再的顯得不馴服,那金廷勢必會讓你過得更難過,現下他們不過是派了萬餘名的駐軍,遣了個知府,若是你惹惱了他們,收了你所有的銀糧,設置關卡,到時候,契丹境內,隻怕又是一場生靈塗炭。所以,曲懷德你不能殺,也不能傷了,隻要供著他,讓他明麵上舒服了,這樣,你才能保住你的權利,保住你現在還擁有的一切。”
“是嗎?”
契丹從不缺勇士,隻是沒什麼運籌為幄之人,白錦繡這番話,完顏東興知道這是一種權謀之術,但是,若是讓他真的如此行事,那便是要諸多隱忍。
“而且,曲懷德以前常年身在南疆,他對邊綏之地也極是了解,你若是想要能拿捏得住他,必須要知己知彼。”
白錦繡所說的這些不過是讓完顏東興耐下性子與曲懷德周旋,否則以曲懷德這種老臣謀國之術,若是完顏東興再肆意不羈,不甘心身受約束,完顏東興哪裏是曲懷德的對手。
完顏東興又想了半天,才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白錦繡心想著能夠保得住曲懷德的性命,隻要完顏東興渾蛋脾氣上來的時候,不殺了他,那便是有萬千的生路,至於曲鈞山,白錦繡倒不是十分的擔心。
他這次跟著,隻是因為曲懷德年歲已經近七旬,是奉了父親之命侍候曲懷德的,所以,想來完顏東興即便發作的時候,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完顏東興似乎是聽進去了些,白錦繡這時又在潛移默化間,完全狀似不經意的隨口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以契丹勇士之無畏和勇猛,還是屢屢輸給鑫廷嗎?”
完顏東興已經接連著經曆了幾次人生的起起伏伏,雖然是有些心計和謀略,但終是年歲尚淺。
“為什麼?”
“因為,在戰場上孫恪總是會有一股極大的氣魄,那便是至到極處,也會留一線生機與他的敵人。莫說你的兵士們不懂,但是求生是人性的本能,所以,金朝的戰士才更加勇猛無懼,而契丹的勇士卻總在這一線生機中,越來越貪戀生的美好。誰都是有爹有娘,有妻有子,試問又有誰不是貪生怕死的呢?”
“求生是人性的本能?”
白錦繡見完顏東興心中已經有了些動搖的心思,眼中閃著奪人心誌的堅毅之色,咄咄的對完顏東興那雙狠辣如狼王一般的雙眼。
“對,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不殺生!”
白錦繡的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深深的烙進了完顏東興的靈魂深處,影響了他一生一世。
出了城門,又到了驛站處,有鴻臚寺的官員人等,按照規製等在這裏,親送東興王出城。
完顏東興對東興府這個名號並不在意,可是,白錦繡卻隱隱聞出了金廷的警示之意。
完顏東興下了車輦,與那些人按規矩,各自戴著麵具,說著那些又是冠冕堂皇又是極盡應酬的廢話,白錦繡仍舊躲在車裏,並沒有下去。
而且,現下有完顏東興在了,她怎麼樣都無所謂,沒有人會刻意的問,除了孫恪之外。
連馬就這樣連續的行走了兩日,在第三日剛剛到了淩晨的時候,隊伍才撥了營,白錦繡便見一匹快馬到了曲懷德的馬前。
曲懷德雖然帶著轎子,卻一直沒有坐,這兩天都是在騎馬而行,明麵上是對完顏東興的一種尊重,可是,白錦繡卻覺得曲懷德是在告訴完顏東興,他的骨頭還都很健康。
白錦繡在看到那匹馬上的信使下了馬以後,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便抽身走了過去,到了曲懷德的麵前,伸手抱腕,客氣的道。
“曲大人,京城來信,可有急事?”
曲懷德抬頭,神色間竟是再平常都沒有的神色,看了一眼白錦繡,微微一笑,也是抱拳言道。
“有勞林大人掛懷,不過是一封家書罷了。”
白錦繡哪裏會信了,這不過才出了兩天,怎麼就會有家書送到。
在上了完顏東興的車輦以後,白錦繡怎麼想都覺得不對,於是便在挨到了中午,趁著曲懷德並不注意的時候,把曲鈞山扯到了一邊,道。
“去,幫我把你爺爺剛收了的那封信給我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