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略略的一笑,伸手示意瑞雪不必再跟著她進去,竟是讓施嬤嬤扶著她的手,便已經轉身繞過了前麵的影壁,進了正室。
“你?”
水氏已經穿戴整齊,一個極小的小丫環陪在水氏的身邊,正替她整理身後的靠墊,水氏見白錦繡抬步走進來,又見白鐵線一副極嫻靜的模樣,看了良久,才霍然的起身。
“臣妾水氏……”
還未等水氏說話,白錦繡竟是撩起了自己的月華長裙的前擺,什麼也沒說,便雙膝跪地。
“不孝孫女白錦繡給姥姥請安。”
水氏年紀已經近於八旬,動作起來自然是沒有白錦繡那麼輕巧,此時半躬著身子,見白錦繡雙膝落地跪在了自己的麵前,竟是一時間情難自持。
水氏才要跪倒,施嬤嬤這時候上前,勸道。
“老太太,王妃特意換了鳳袍,您便是成全了王妃的一番心意吧。”
“這,這於理不合。”
水氏哪裏敢受禮,趕緊脫開施嬤嬤的手,便跪倒在地。
“臣妾水氏叩見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祖孫二人竟是同時跪在了正堂裏。
“王妃,您先起來吧,老人家年歲也大了,要不然老太太也起不了身。”
白錦繡這才在施嬤嬤的勸解下起了身,起身後便親手將水氏扶了起來。
“姥姥也起來吧。”
水氏起身的時候極慢,頭發又已經俱都花白了,白錦繡想著母親在自己小的時候曾經心心念念過姥姥是怎麼教導和養育她的事情,白錦繡雖然沒有見過水氏,這時因為血緣的關係,也已經垂下了淚。
水氏仔細的看著白錦繡,忘情的伸著手扶到白錦繡的臉上,施嬤嬤才要製止,白錦繡冷光瞥過,施嬤嬤趕緊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了。
“像,像極了你娘了。”
想當初,知道白錦繡和自己的女兒竟是都香消玉隕,水氏傷心了好一陣子,直到曲懷德帶回了白錦繡的消息,才心裏安生了些。
水氏從那以後便存著心思,想要見白錦繡一麵,現下見到了,自然真情流露,想要摟在懷裏,卻因為想起白錦繡的身份,不敢動作,可是,又不舍得放了手,便這樣扯著白錦繡站在當地,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姥姥,先到榻上坐著說話吧。”
白錦繡眼裏含淚,雖不若水氏這樣動情,可是想到她身體單薄的娘親,自然也是心裏難受。
“對,對,對,你看我一高興連這都忘了。”
到了榻前白錦繡先虛坐下了以後,扶著水氏坐好了,又親手拿過軟靠,墊在水氏的身後。
“你們倆也都下去吧,若是有事,我再叫你們。”
小丫頭是個懵懵懂懂的,自然是聽話的下去了,可是施嬤嬤卻並沒有離開,而是跪了下來,麵有難色。
“王妃,這,於理不合,奴才不敢,若是讓王爺知曉了。”
“怎麼?本宮在這裏……”
水氏見白錦繡麵帶冷色,趕緊勸道。
“王妃,莫要動氣,她們也是礙著規矩。”
白錦繡皺眉不語,施嬤嬤卻是知事的,趕緊退到了角落裏。
因為在曲府裏呆的時間不可能太長,白錦繡先便是挑撿了孫恪早上和她說的話,與水氏說了,然後又勸了兩句,讓水氏放心。
水氏見白錦繡如此的鄭重其事的樣子,趕緊起身,極恭敬的對白錦繡說道。
“王妃恩德澤被,曲氏滿門感念在心。”
“總是一筆寫出來兩個曲字。”
白錦繡扶著水氏重新坐好,然後才淡聲說道。
“現下契丹那邊的差事雖然看著凶險,隻是那個東興王與我是有些故舊的,料是沒有什麼真的會喪了性命,姥姥隻管托話與姥爺與舅父讓他們小心辦差便是了,您對那邊也隻管放心,總是有我在,出不了什麼差池。”
“是,老參知道了。”
“另外,我今天來還有一樁子事,是關於寧氏的,不能讓她再鬧下去,請姥姥與父親支會一聲,盡快把她送回會郡。”
“是。”
水氏也不問原因,想是白錦繡這麼鄭重的交待,便是這裏麵是有些事情不能讓外人知曉的,而且水氏也清楚,若是寧氏一旦回了娘家,雖然寧家現在已經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繁盛,但是若是想要惹出了些是非,卻是不難的。
“我這就與姑爺親口去說。”
“嗯。”
白錦繡應了一句。
祖孫二人也不過又聊了一會兒,便有內待在外麵已經開始敦促,說是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