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也不再陪他,簡單的洗漱後,就著宮娥和太監臨時搬進來的一張貴妃榻上就挨著孫恪的那張羅漢榻放下,身上罩了個錦被。
臨睡前,白錦繡自己還想著,現在隻和他隔了一道牆,這樣才好。
一晚淺眠,白錦繡接連著的醒了幾次,都見外間的燈盞都一直在亮著,還總能聽到低低的說話的聲音。這些都是國家大事,都是不得不處理的軍機要務,隻是,那邊的人已經幾日沒闔眼了,白錦繡不免心中惴惴難安,為此牽連著她整夜也就沒有休息好。
\"魏寶珠被王爺送去了禪院,她院子裏的人的去處,本宮也就不必說了。\"
嚴韶華是個外麵看上去極其高貴而且完美的女人,就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嚴家已然呈了頹勢,她也被降為妃,半生籌謀都已然落空了。
可是,隻不過是過了一日的功夫,在嚴韶華那張修整得那那肅然的麵孔上,白錦繡已經再看不出來嚴韶華有半點失意之色,至於哀痛,嚴韶華微紅的眼角與端儀門外那些命婦們又哪兒有什麼不同之處。
這是孫昭身邊陪著他時間最長的妃子,也是權握六宮了多少年的貴妃。
白錦繡此時在在嚴韶華的身上隻看到了嚴韶華對權勢和野心而築成的冰冷和無情。
若說對孫昭的真心,也隻是些被嚴韶華此時刻意抹掉的殘漬,竟不能遮蔽眼前這個女子半點的華貴。
嚴韶華趁著哭儀的間隙,把她約到這牡丹亭下,又屏退了自己的仆人,就連白錦繡身邊帶著的兩個女官現在也在亭下站著,這座四麵白紗輕幔的亭中,如今隻有自己和嚴韶華。
嚴韶華如此刻意要尋與她說話的機會,自然不是會僅為了告訴她王府裏發生了什麼變故的原因,想到此處,白錦繡不動聲色的斂著臉上的表情,隻淡淡的應了句。
“是嗎?這兩日我不在王府,可能是她犯了什麼錯在王爺的手裏了。”
嚴韶華冷笑。
打量白錦繡的眼有幾分的挑剔,甚至是嫉色,隻是,她一貫是把自己的情緒打理得都妥當的,現下也不過是微然一笑,隻當作了白錦繡的話,她當真是信了的樣子,稍稍的側了目,看著白錦繡道。
“本宮要恭喜王妃,魏氏一去,這王府裏,便隻有你一位主子了,想來王爺對王妃到底是情誼深重。當初的王家的姑娘到兩個外邦郡主,再到本宮不成器的妹妹,本宮不得不說,王妃真是好手段,竟把王爺的身邊梳理得如此的幹淨。”
“太妃誇獎了。”
白錦繡回眸看嚴韶華,麵色坦然的道。
“既然太妃如此抬舉我,那我也送太妃一句話。”
“噢?”
嚴韶華作出了一副極感興趣的樣子,抹了抹梳得再不能幹淨的發髻鬢角,淡然淺笑。
“攝政王王妃請直言,韶華定當洗耳恭聽。”
“害了嚴家的並不是我。”
白錦繡不知道嚴韶華算計的是什麼,約她到這裏的目的,隻是,自己的女兒畢竟還要在宮裏生活,現在的情形如何也是遷不出去的,白錦繡唯恐嚴韶華會遷怒孫元泰,想趁著這個時候,把話和嚴韶華說清楚了。
“是太妃和嚴相的野心太大了。”
白錦繡說完這句話後,稍稍的停了停,正了正臉上的顏色,才道。
“太妃該知道先皇的病因是什麼,也該知道先皇為什麼會賜死王皇後,這都是皇上忌憚王家獨大,他們兄弟二人用了十年的時間打壓王氏一族,難道前車之鑒,太妃當真是被自己的心思遮蔽住了,我想以太妃的聰慧,這點道理還是想得明白的,皇上是最恨外戚專權的,所以,他根本不會給嚴家哪怕是一丁點的機會。”
“是嗎?”
嚴韶華眉間現了銳意,定眼看著白錦繡,唇間含著冷笑。
“王妃豈不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宮既然為先皇孕育了唯一的皇子,這些都是本宮該得的,先皇的CHONG愛,還有這後宮之位,沒人能夠搶走。”
“是嗎?”
白錦繡搖了搖頭,她竟然沒有想到嚴韶華對孫昭竟還抱有這種幻想,連她都知道孫昭哪怕是那顆被病魔裹一直挾著,可他整個人都是冰做的,對這後宮之人哪有半點的情分。
將自己受了傷的手,遞到了嚴韶華的麵前。
“太妃該知道這隻手上以前戴的是什麼。”
那隻玉鐲是王太後賞給王嫣然,也就是孫恪以前的那位王妃的。而這隻鐲子本該是皇後所有,象征著的是後位。
嚴韶華被白錦繡問得一愣,等她想明白誰敢在白錦繡的身上動手的時候,忽的麵色一驚,竟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