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樂以會興(上)(1 / 3)

“你要舉薦馬澄為文官?”

“你認為不妥?”

“也不是??”

“上次我留在東宮一事,他處變不驚,確有主見。若是讓他入朝為官,不失為能臣。”

“嗯,此人的確才華橫溢??他的背景你可都查清楚了?”何婧英猶豫著問。

“他身家清白,就是兩年前因拐騙良家婦女被拘捕判刑。”蕭昭業漫不經心地用茶碗蓋撥著浮在麵上的茶葉,“我覺得這其中該是有甚麼誤會,小地方官員不曉事也是有的。畢竟一年的牢獄之災,我不忍當麵問詢於他。”

“知人方可善任,還是先查問清楚不遲。”

“也好。”蕭昭業點點頭。“隻是現下這空缺的度支使一職該如何是好?皇爺爺退朝後特地著人將我叫去,問我可有人選推薦??他這是在有意為我培植勢力。”

“若是不舉薦,倒顯得我們不知輕重了。”女子冥思片刻,道,“有一人,或許合適。丹楊尹蕭順之三子,竟陵王蕭子良密友——蕭衍。”

何婧英一語點名其人的兩個身份,一箭雙雕之意昭然若揭。

一者,荊州一事,丹楊尹蕭順之雖奉命行事,終是殺害蕭子響的元凶,故而蕭昭業呈上那封“絕命書”之後,他在皇上的重責下,惶惶不可終日,竟在月餘內病卒。嚐聞其三子蕭衍至孝,若是從旁路查知華林園一事,難免對蕭昭業心生埋怨,此一舉,為的便是化敵為友,收買人心。

二者,若論這坐上皇位之路的最大政敵,當屬蕭長懋的胞弟,竟陵王蕭子良了。不論他是否有奪嫡之心,嫡出二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裏,由不得人不警惕。而這蕭衍乃是蕭子良的好友,若舉薦於他,或離間二人,或假意示好,均是良策。

而蕭衍此人,現年二十有七,博學多才,恪己守禮,頗有遠見,當能勝任此位。

蕭昭業思忖片刻,眉間愁雲散去,緩緩點了點頭。

見男子並無旁的事商量,何婧英好奇地問,“聽說方才你離開皇宮之後,徑直到了豫章王的府上,可有甚麼要緊之事?”

“哦??”蕭昭業一愣,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此番皇爺爺將我叫去,後著太醫前來,看我的傷可大好了。彼時太醫正在把脈,皇爺爺念及二爺爺稱病已有十餘日,便問了些二爺爺的病情,並命太醫前去探病。”

聽到這裏,何婧英不禁微微蹙眉——一般的老臣抱病,多半是懼禍,用以獨善其身的托詞,遑論一向明哲保身的豫章王爺。往日皇上也並不去計較他這“多病”的弟弟身子究竟怎麼樣了,何故今日卻??

“而這為我診病,並領旨往豫章王府去的太醫——是楊瑉之。”

女子“嗯”了一聲,並未多言,而是靜靜直視著蕭昭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便以探望二爺爺為由,自請送他一程。二爺爺是時候該出山了,沒必要兩頭為難。”

“你是說,此番楊大哥回宮複命,帶回的是,他能醫好豫章王的消息?”

“正是。”

女子默了默,輕輕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楊兄醫術精湛,我若不從中周旋,二爺爺的‘頑疾’隻怕會被他瞧出破綻。鬧大了去,實在不妙,我不過是自保罷了。”

話頭被蕭昭業三言兩語掩了過去,何婧英也不再多提。她想稱謝的,並非是蕭昭業從中斡旋,讓楊瑉之得以順利交差,而是——在麵對這樣一個政途上敵我難辨,情路上針鋒相對的人時,他選擇了拉攏,選擇了和他站在一條戰線。

“在路途中,我與楊兄相談甚歡。他不僅精通醫理,更學富五車,博古通今,真乃一代奇才!他正式在太醫院任職十餘日來,可謂如魚得水,讓太醫院裏那一群庸醫拜服不已,皇爺爺也對他另眼相看。楊兄自有一番處世之道,想來我們之前的擔憂是多慮了??”

“嗯??”她悶悶地應著,忽而問道,“為何總說他的事?”

蕭昭業一怔:“我以為——你會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