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采之欲遺誰(下)(1 / 3)

“我叫你進宮,是有一件事。昭胄說,皇爺爺駕崩後,二叔的拖延另有隱情。”

……

“另,家父彌留之際,曾告知卑職一事,並囑咐卑職代為向聖上自白請罪。家父一向體弱,更是於半年前得知自己宿疾根深、命不久矣,彼時世祖病重,朝野上下怕頗不安寧。於是家父隱瞞了自己的病情,除了診斷的府醫外,沒有告訴第三人。世祖命家父領兵守衛宮闈,家父的至交好友和門客以為家父有不臣之意,家父礙於情勢不能以實情相告,以致誤會。世祖駕崩得突然,未能留下遺詔。為保社稷安定,家父擅作主張假擬聖旨,此乃一罪。”

蕭昭胄長跪於地,俯身拜了一拜,重又直起腰來,肅著麵孔繼續說了下去。

“想必皇上早有所察,京城中有人在暗處圖謀不軌、包藏禍心。家父曾各方查探,均未能找出幕後黑手。是以,在世祖駕崩當日,家父為設局引亂臣賊子出手,故意隱瞞噩耗,拖延時間,卻徒勞無功,此乃二罪。”

言罷,他登時伏身於地,又是一拜。

“家父的手下不明就裏,在執行家父的命令時誤解了其中用意,對皇上多有不敬。家父說,他們都是忠厚老實之人,若有過失之處,皆因他言而不明、蓄意誤導,此乃三罪。”

……

“好個三宗罪!哈哈哈!好啊!好……哈哈哈……”蕭子隆的笑維持在臉上,眼中卻是無盡的酸澀。

蕭昭業搖搖頭,跌坐在扶手椅上,喃喃:“我對不起二叔。”

“二哥他自己不想解釋,他不想左右你的判斷、牽絆你的手段。”蕭子隆冷笑著,“他遂心了,至少教會了你不能相信任何人。”

“子隆,我找你來,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蒙皇上信任!微臣感恩不盡。”他的咬字音節很重,很重。

也不去計較他話中的那份諷刺,蕭昭業接著說道:“你可還記得三年前我曾在東宮遇刺?當時刺客五人,其實我認得其中一人。那人麵帶長疤,是參軍事範雲薦予二叔的影衛。那時我一麵不信二叔會置我於死地,一麵又恐打草驚蛇,一直不曾向旁人提過此事,而這京城之中又打探不到那名刺客的半點音訊,隻得不了了之。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便傳了範雲來求證。他說,當時二叔並未收那名刀疤男子當影衛,而後他便將此人薦予了蕭衍。”

“蕭衍?蕭順之的兒子蕭衍?”蕭子隆一臉驚愕。

“沒錯。父王曾告訴我,蕭順之手刃四叔其實是他授意的。而後我又轉呈絕命書,引得皇爺爺遷怒蕭順之,致其一病而亡。殺父之仇,蕭衍報仇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行刺你的刺客是蕭衍所派,但他最恨的不該是大哥嗎?為何要先向你下手?那桑泊湖上的刺客也是蕭衍主使的?”

“不知道。”蕭昭業搖搖頭,“這些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找你來商議。範雲現下已被我扣留宮中,他與蕭衍乃是無話不談的至交,不能放任他歸府。可紙難包火,蕭衍很快便會猜到我們對他的懷疑——必得趁熱打鐵,先下手為強!”

“等等等等,容我理清思路……”蕭子隆蹙緊雙眉冥思著,緩緩走到一旁的漆木椅上坐下,“永明八年伊始,蕭順之病故。同年夏季,你在東宮遇刺。約莫過了兩月,發生了桑泊湖上刺客一事。此後兩年卻是風平浪靜……再來便是今年年初大哥薨逝,而後二哥身患絕症。父皇駕崩當日,你的車馬翻落山崖。武陵王在驛館被毒害……我說的可對?”

蕭昭業點點頭,“沒錯,隻是還得加上一個時間點——永明七年年關之時,父王中了歹人暗下的烏頭毒。毒入髒腑,一直用藥吊著,才又撐了三年。”

蕭子隆瞪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半張著口,驚得說不出話。

深知自己的話會引起多大的反響,蕭昭業隻是緩緩陳述著:“所以,父王的逝世並非急症,而是蓄謀已久的毒害。若不是楊禦醫醫術卓絕,隻怕父王的餘壽不足期年。”

“竟……竟有這等事……”盡快消化著這一個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蕭子隆漸漸回神,“大哥中毒,會不會與蕭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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