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路重行漸漸好了起來,他整日在院子裏練劍,他練劍的時候小玉就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他,他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小玉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小玉,我躺了兩個月了,外麵的局勢如何”路重行坐在亭子裏,手裏拿著一本書,他一邊翻著書,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少爺,扶桑姑娘被皇上關在大牢裏”小玉知道路重行真正想知道的隻有這個而已,翻書的手指停了,風一吹,書頁嘩啦啦的翻過,路重行卻沒有再問,晚風有些涼了,路重行彎著腰咳嗽起來,小玉趕緊將披風披到他的身上,半晌他才麵色通紅的開口詢問小玉。小玉一邊為他添茶一邊講,等到她說完事情的始末,路重行已經站了起來。
“少爺,我去為你準備朝服”
“不用了,我不去見皇上,我隻是累了,要回房歇著,你也回去歇著吧,晚風不用準備了,我不餓”路重行轉身順著石階漸漸走遠,小玉歎了口氣。她隻願少爺能夠如願。
當城裏亮起了萬家燈火時,雨也飄了起來,皇上召路重行進宮的聖旨也到了,路重行進宮去了,他騎著馬穿過燈火明媚的長街,他聽傳旨的小公公說皇上也召見了扶桑。
小太監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麵,扶桑安靜的跟在後麵,走過幽長的廊子,在轉角處扶桑遇到了撐著傘的路重行,趙墨淩的大殿就在不遠處,路重行看了一眼扶桑,眉眼溫和的笑了笑,扶桑點了點頭,那句你還好嗎終究沒有說出口,兩人並排走著,誰也沒有說話,扶桑沒有打傘,雨淋濕了她的薄衫,路重行把傘撐到她的頭頂,扶桑抬頭看了一眼路重行的胸口,想起了她第一次來江南,在風雨的長街,他就是這樣為她撐傘的,扶桑把傘推了過去,他總為她撐傘,卻不怕自己生病。傘又撐了過來,扶桑又推了過去。
“你還病著,不能淋雨”扶桑忽然提高了音調,瞪著路重行
“我還好”路重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淡淡的笑著,扶桑看見雨打濕了他右邊的衣袖,她胸口悶悶的,怎麼會好呢。
“一起吧”扶桑接過傘,走到路重行的右邊,將傘撐到了兩個人的中間,雨斜斜的落在了扶桑身上,路重行終究沒有再說一個字,隻是在想扶桑說的那三個字,很好聽。
朱紅的大門就在眼前,扶桑收起了傘交給了一旁的太監,太監推門進去稟報了,走廊上隻剩下他們兩人。“對不起”路重行看著她,扶陽的死對不起,扶桑沒有說話,說什麼呢,沒關係,真的就沒關係嗎?說,我恨你,可是憑什麼恨他呢。太監出來了,說皇上讓他們兩個進去。
“路重行,不要再對我好了”路重行跟在扶桑身後,扶桑推門而入的一刹那,他聽見了她的話,路重行沒有回答,隻是跟著她進了大殿。趙墨淩負手立在大殿中央,偌大的宮殿裏他的背影有些孤寂。
“扶桑,不要傷害墨淩,好嗎”扶桑沒有回頭也沒用說話,似乎身後的少年不曾說過那句懇求的話。那些話,她曾經也說過。
趙墨淩轉身,路重行跪下了,扶桑依舊站著,趙墨淩扶起了路重行,趙墨淩說他最後一次問扶桑如何選擇,扶桑說他都知道又何必再問,趙墨淩笑了笑沒有再說,他又問路重行還要再堅持嗎,路重行沒有說話,趙墨淩笑著說他知道了,然後就是一陣沉默,大殿裏沒有人說話,隻有窗外的風雨聲和燈芯燃油偶爾燒出的劈啪聲,趙墨淩握著拳頭想著,重行你做不了選擇,那我就幫你選吧,你不該是個被兒女情長牽絆的人,你的未來應該是鮮豔而明亮的,我們兒時許下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呢,你一直果斷,我不願看你為難。趙墨淩笑著轉身讓路重行先出去,他有話要對扶風王說,路重行出去了,走時看了一眼扶桑,和那日亭子外他離去時的眼神一樣。
半個時辰後,扶桑出來了,路重行站在外麵的台階上,雨濕了鞋尖,扶桑手裏拿著一枚令牌,她走到路重行身邊,對他說,她要回扶風了,她要回扶風等著趙墨淩的大軍。扶桑說趙墨淩要路重行一個時辰後再進去,他有些事還未想好。路重行沒有說話,他看著扶桑走進雨裏,“扶桑”
扶桑在雨裏轉身“路重行,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路重行了,我在扶風等著你的大軍,你來時,便是白馬將軍,我是扶風女王”。說罷便走了。
扶桑拿著令牌出了宮,便有人給了她匹快馬,她策馬北行,把一蓑煙雨和深深宮牆丟在了身後。夜色厚重,風雨淒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