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扇窗戶也叫關上了，柳青霖有些無所事事的坐回到了羅漢床上，方才丫鬟送過來飯食也帶過來了大夫，大夫的說法無非也就是那些，莫要想太多吃好喝好的便好。
委實是，有勞這大夫大雪天的，匆匆忙忙的跑這麼一遭了。
“今日想來是沒人有時間再給你收拾個房間出來了。”柳青霖玩笑的看著正在那裏吃飯的別瞬，今兒個府上事情自然許多，別瞬又是沒打過招呼就過來了的，又怎麼可能有人想著給他收拾屋子。
“那邊請少爺賞我一床棉被。”嘴裏嚼著飯食，別瞬無所謂似的回答。
“恩，這床是不小的，要容下你倒也不是難事兒。”
兩人小時候便是時常一張床上睡覺的，同一個澡盆子裏頭洗澡都是常有的事情，隻是後來曉得了別瞬對自己有那份心思之後便疏遠了，後來去了江嶺南更加是碰麵的機會都少有。
柳青霖這話也是沒經過腦子脫口而出的，等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然是已經板上釘釘，不容悔改了。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你睡地上，我叫人再給你整理個房間，都是要顯得自己矯情了的。
隻是，別瞬還是對柳青霖明白的很，見著他一時之間不好開口說什麼，便開口說道：“那倒不必，將屋子裏頭拾掇拾掇我睡地上就好，省的你回頭從床上滾下來摔了。”
關於柳青霖滾下床的事兒還是有源頭，不是別瞬在哪裏胡說八道，那還是兩個人十歲時候的事情，那會兒兩個人是擱一屋子裏頭睡覺的。
往日都是別瞬睡在外頭的，那晚柳青霖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嚷嚷著就要睡在外頭，拗不過柳青霖的別瞬便也就答應了。
卻不曾想到，這半夜起身撒尿的時候，卻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起身一瞧，柳青霖正覺著冷的在地上縮成了一團，卻一點兒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敢情是往日裏，習慣了睡在裏頭到處亂滾，往左滾碰到了人便也就滾不下去了，這會兒左邊沒人了可不就是一滾就到床下去了。
也虧得他睡得沉，竟然滾下去了也不曉得疼的，冷了也不知道醒的。
往後，這事兒變成了柳青霖的黑曆史，別瞬也常那這件事情嘲笑柳青霖。
柳青霖聽著別瞬這番話，他有好些年不曾聽到這般笑鬧了，不覺的也眯起了雙眼：“那會兒你也是，我掉地上時候聲響應當也不小的，你卻也一點兒都沒有反應呢。”
別瞬認同的點了點頭，頗為恭敬的說道：“是是是，我這當下人的，大少爺掉地上了都沒有發現，還睡得叫尿憋醒了為使該打的。”
雖然說著這樣子的話，嘴上吃飯的動作卻是一點兒都沒見著停下來的，顯然是沒走心！
柳青霖倒也不計較這些，原本便隻是之間的說笑而已，若是太認真了反倒是弄得他有些不講理了。
他同別瞬之間的關係也是這段時間漸漸緩和的，別瞬也不像當年那般強迫自己，仿佛已然沒了那份念想。
雖然別瞬隱藏的極好，柳青霖卻仍舊是明白的，隻是他如今知道的收斂，不再是當年那般的咄咄逼人，讓自己感覺到被侵略被攻擊。
實際上，這般平心靜氣的相處，委實也是挺好的。
“別瞬。”柳青霖出聲喚道，“如今你年歲也不小了。”
話到底是沒有說完的，隻是這話裏麵的意思別瞬還是聽得明白的，夾菜的筷子頓了頓，方才說道：“我爹曉得我這輩子大約是不能給他傳宗接代了，當年也打得厲害，關也是關過了的，隻是改不了就是改不了，他拿我沒了辦法便也就認命了。”
柳青霖無法思量管家到底是如何管教別瞬的，管家待柳家的幾個孩子都很好，卻對別瞬是當真的苛刻，打起人來根本就不待輕重的。
“你，怎麼就那麼傻呢。”
“嗬，那時候知道你要成親，整個人都懵了哪裏還有那麼多想法，就說了。”後來想想，別瞬也覺得自己那會兒的想法實在是太衝動了，卻也隻當做是衝動了，從來未曾反悔過。
柳青霖懶懶的抬眸看著別瞬，最終也不曾說什麼。
又能夠說什麼呢，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了那麼多年又還有什麼可以提起的呢，終歸是已經雨過天晴了。
隻是，他終究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別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