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的記憶中,依稀記得初次見徐君是去上小學的路上。隻見他一身全黑色,留著長發(在小學時睡發稱為長發),羸弱的身軀搭著一個黑色的書袋,袋子略顯滄桑,手插在褲兜裏時而哼著小曲,獨自續續的在柏油上前行,不與任何人說話。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時,感覺這個少年還有點意思,我揣測他應該屬於那種內向的,有點帶文藝氣息的。
事實的確如此,徐君在後來課堂上的表現足以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在文字上的天賦得到了老師的認同。甚至我們在私下認為語文老師在給他開小灶,現在回想以前種種,自己當時心胸實在是太狹隘了。有時,徐君說我不夠大度、不夠老成,需要學習的太多,對此我皆是硬塞的還回去。說起幼時的自己,會因小事而鬱鬱不快,甚至是不理不睬。可以直白的說徐君在諸多方麵都是我的良師益友,我深對以前自己對他做的猜疑感到惶惶不安,更多的是羞愧。
徐君曾問我,如果讓我去旅行,我會帶哪些東西。我當時隨口回答:“足夠的錢就好。‘’他隻苦笑作以回答,我始終不明白徐君腦子裏想的是什麼,更不知曉他的那些深奧的道理來自哪裏,有時我懷疑是不是徐君自己目空一切來掩蓋自己的高冷,當我長大後才明白,這不是!這不是!這是來自一個農村孩子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實,這是一個孩子處在一個世俗帶有各種偏見的影響下而得出的結論。當我看完魯迅的《孔己乙》《阿q正傳》時我才明白,一個社會底層的人需要去承受太多得考驗。我想他們最快樂的回憶應該隻有那短暫的童年來短暫的回味吧。比起他們的童年,我的童年卻在黑色的高牆下過去,細數過去的一切,皆已忘懷,早已煙消雲散。
徐君的命運沒有我那般幸運,生來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適逢徐君出生已有兩歲多的時日,他的父母便以孩子以後要花錢的方式離開了這個看起不錯的小鎮。他的蹣跚學步起初是自鄰裏的一位大嬸,看到大嬸在教自己的孫子怎樣走路,他覺得有意思便像模像樣地學起來。家裏唯一值錢的便當便是七寸大小的黑色電視,牆上掛著一張四寸大的照片,照片上已經有些地方出現白斑了,大概是農村土居房子裏的濕氣太重了的緣故吧。好似是徐君他父母離開時一家人去照相館照的一張全家福吧,徐君安詳地坐在前麵,眉頭緊鎖,淺淡酒窩在紅潤的臉上格外可愛,與其現在的樣子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徐君是我所認識的徐君。相傳孩子時的徐君是一個臉孩子氣厲害的,隻要去玩具店裏,手裏總會把玩著別人的玩具飛機。聽說有次他在電話裏渴望父母能買一個回來,電話那頭為了讓孩子聽話,隻能允諾。但時隔十年之久,當初的承諾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個願意一直相信別人的孩子已經開始懷疑這一切了,有時問問自己到底該相信誰?或許徐君的童年就是這樣度過的吧。
至於徐君是否對自己的童年滿意否,我想他亦無可選擇,因為那就是命運,沒有選擇讓他去選,隻有承受。想起徐君的讀書曆程時,真有點帶被上帝作弄的感覺。幼時讀書的成績算是糟透了,起初在村上讀書時,第一年因個子不夠複讀、第二年因村上沒有一年級複讀,第三年因感冒發燒而休學一年,經曆了種種的困難後徐君成功了,並且成績優異得了一份獎狀。
徐君在讀完村上的小學後,沒有其他近學校可讀隻好輾轉到了今天的鶴鎮。對於一個農村孩子初次來到這繁華的小鎮上,一下子便吸引了徐君,他暗暗發下誌願:自己一定好好讀書,以後好在這繁華的小鎮上生活。緊接著問題來了,鶴鎮的小學是不允許留宿的,每天早上八點上課,下午五點半放學,但這來去怎麼辦呢?徐君的奶奶打算問問他的父母,但那時候電話都是公用的,對於不識字的奶奶就犯難了,最後決定就自己送孫子吧,但時間的多少怎麼辦?在農村幾乎都是幹活幹到大中午就回家了,可這上學就成了問題。早上漆黑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隻有用火把來照亮(農村用豐收後的穀草係成一把,用火柴點燃即可)。徐君的奶奶最後隻有買了一塊鍾表掛在牆上,每到五點就起床準備上學了,徐君的早飯極其簡單,就熱中午沒有吃完的早飯,有時好點的話便是那所謂“稀飯”(稀飯:把麵粉揉成疙瘩然後放在鍋裏煮,煮到鍋開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