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急急忙忙就走了。
白蒼望著她的背影,慢慢低下頭,拿了塊果脯丟進嘴裏,這是草莓,酸酸甜甜,像是人生的味道。
之後的每一天,他沒事的時候都會含著那草莓的果脯,那蒼白冷清的日子,也似乎漸漸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要去看看寧可,她是個堅強樂觀的姑娘,手術沒多久就恢複得不錯,可以下地走動了。
在她的臉上,從來看不見悲傷哀愁,她似乎永遠自帶著陽光,不僅僅讓自己永遠充滿熱情,也讓周圍的人都備受鼓舞。病房裏的人們都很喜歡她,有空就愛聽她將笑話,將那些她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雜談軼事,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也因為有了她,開始有了活力和希望。
很多時候,她在講話的時候,他都站在走廊上靜靜地看,不想打擾她。
直到她講完,他才會板著臉走進去,一本正經地訓斥她胡鬧。
她卻一點都不怕他,眼睛笑得彎彎的,月牙兒似的望著他,俏皮地道:“我沒有胡鬧啊!這是大家強烈要求我講故事的,我是無辜的!”
其他人也總是會幫著她,起哄笑道:“是啊是啊!白醫生你可別冤枉了小可,她是被我們纏著講故事的。”
白蒼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其實也喜歡聽她眉飛色舞地講故事,這讓他感覺,這才像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活著的樣子。
而不像他,每天如同行屍走肉。
但他是醫生,他也不能太慣著她“胡作非為”,該約束的,還是得約束。
比如,她這個多動的習慣。
“你剛做完手術,尚未過了排斥期,你還是要注意一點。”他板著臉,像個老夫子,再一次訓她。
“好啦好啦!遵命!”
她吐吐舌頭,看樣子像是很乖巧的樣子坐回了病床上,但那小腳丫子,卻一點不老實,在床上也動來動去。
白蒼低著頭寫著東西,視線裏恰好還是可以看見她雪白的腳趾頭在陽光下歡快地跳舞,有時候他總會想,怎會有女孩子那麼好動呢?
她不該想做檢察官,應該去做運動員才是。
“哎?醫生?白醫生?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什麼運動員?”
耳邊又傳來那丫頭嬌俏的聲音,像是黃鸝鳥那般,清脆婉轉。
他抬頭,微微蹙眉,“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運動員啊?難道我看起來像是什麼運動員麼?”那丫頭托著腮,一副沉思的樣子,嘴唇紅潤微微咬著,透著玫瑰一般的色澤,哦不對,玫瑰太豔,她不是那樣的女孩,應該是像......
他皺了一下眉,在想用什麼形容詞才恰當。
她又說話了,“醫生你在吃什麼啊?果脯嗎?咦有點像是草莓味,啊你是不是在吃我媽給你的草莓幹呀!”
草莓!
是了,就是草莓!
他舒展了眉頭,為自己找到一個適合她的形容詞而歡喜。
然而,下一刻,他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淡淡清香近在眼前,他一抬頭,臉頰便擦過一抹濕潤的感覺。
他愣住!
那是......
他倉皇抬頭,正好也看見她驚愕的大眼睛,以及......她那草莓一般顏色的唇。
剛才是她的唇?在他臉上劃過?
心中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他十分不適應,更加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等會護士會過來找你的!”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頭也不敢回。
身後,寧可望著他倉皇的背影,慢慢撫上了自己的唇,唇角緩緩揚起一個羞澀而甜蜜的弧度。
白蒼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不過是無意的一個吻而已,甚至都不能算是吻,他就可以如此手足無措。
他安慰自己,大概是一直沒有過女朋友,才會這樣驚慌個像個毛頭小子。
一連幾天,他都不太好意思直視寧可的眼睛,一看見她,他就會想起那一幕。
那丫頭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時不時就用言語調侃他,似乎看著他臉紅,是她最為得意的事情。
他有時候忍無可忍,便會板著臉訓她,“不許胡鬧,老實點!”
她並不怕,笑嘻嘻地問他,“你為什麼那麼怕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