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命,一路向南(2 / 2)

“師父,師父……”

熊琱連滾帶爬地從泥水地上站起來,一把扶起逍遙子。

隻見他的肩頭上,正陷著一支翎羽長箭,箭頭已經深深紮入皮肉之中,傷口處泛著鮮紅的血,隨著熊琱抬起的動作,傷口掙裂,腥膻的鮮血頓時狂湧得更急。

而逍遙子原本白皙的臉,此刻透著帶著青色的慘白,他雙眼緊閉,兩隻眼窩凹陷進去。

熊琱不敢隨意再挪動他,他抬起頭,慌亂地打量四周,就在剛才,他們穿過了大片的曠野,然而大方向並沒有錯。

他記得,師父剛才說過,要一路向南。

雖然,他並不知道,南邊有什麼,而他們又為什麼要往南邊去。

現在唯一要緊的,就是活命。

隻有活下去,才能去思考別的事情。

遠處蒼茫天地,遠遠望去,像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此時此刻,熊琱更加思念上官嵐,如果她在這裏,憑她的醫術,還有她的聰明才智,淡定鎮靜,一定能夠想得出一個周全的辦法來。

“師父,醒醒!”

熊琱忍著心頭的苦痛,重新低下頭,呼喚著逍遙子。

那匹救命的黑馬則一直持著跪立的姿勢,馬首晃了晃,伸出有些粗糲的舌頭,也在不停地舔舐著逍遙子冰涼的臉頰。

“師父啊!”

熊琱的心裏一緊,許久都未滑落眼眶的熱流仿若決堤,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和無力將他瞬間擊垮。

上官嵐已經不在人世了,若是新拜的師父再撒手人寰,他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麵前傳來一連串咳嗽,熊琱止住眼淚,呆呆地瞪大眼睛,一張雖然慘白,卻風姿俊秀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任憑愈發滂沱的雨澆在自己的身上,逍遙子咳嗽了好一陣,才艱難地開口道:“我還沒死,你哭什麼?”

說罷,他伸出手,從一棵樹下的草叢裏,摸出一小段樹枝,含在口中,一悶聲,將那箭硬生生拽了出來。

血噴了一下,逍遙子連忙控穴止血,這一手他之前在義莊用過,算是駕輕就熟。隻是可惜了一身的白色長袍,此刻已經被血水泥水汙染了一身,前襟與下擺多處撕裂,頗為狼狽。

見他無恙,熊琱急忙站起,握著韁繩,牽過黑馬。

逍遙子扯下一塊還算幹淨的衣襟,隨手在傷口處包紮好,用手撐著劍,站了起來,走到黑馬前,他伸手摸了摸馬首。

此馬果然神奇,晃晃頭,立即打了個響鼻兒,前蹄不斷踏著,似在催促二人。

“它跟隨我也有幾個年頭了。”

說完,逍遙子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在前方披荊斬棘,這一處地勢不高,不過雜草叢生,又因著大雨滂沱,兩人的腳下十分泥濘。

熊琱牽著絕影,踏著逍遙子的足跡穩穩地跟在後麵,兩人的腳印重疊,一路蜿蜒向前。

“師父,為何錦衣衛的人會盯上我們?他們究竟是為你而來,還是為我而來?我看得清楚,為首那個,就是跟我同吃同住了多日的一個奴隸,想不到,他為了任務,竟然也能熬下來那非人的生活……”

僥幸逃過一劫,此刻,熊琱極為不解。

他從來都沒有和朝廷打過交道,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不明白為何會被這群人追殺。

難道,是師父和朝廷有過節,引來了殺身之禍?

熊琱在心頭暗暗思索著。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冷笑,一直在朝著前走的逍遙子猛地收住腳步,轉過身來,一臉古怪地看著熊琱。

“怎麼,怕了?若我說,跟著我做徒弟,今夜的事情隻會多,不會少,你可後悔了?倘若後悔了,你走便是,喏,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邊。就此別過,如此最好!”

他提起長劍,劍尖一指。

熊琱懵住,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令師父如此不悅,甚至還說出了這種話。

他急忙跪下,連說不是。

“師父,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會永遠跟著你,學成劍法,為心愛的人報仇!”

熊琱目眥欲裂,說到此處,已經是聲音哽咽,眼圈發紅。

逍遙子不為所動,仍舊斜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熊琱,慢條斯理地問道:“報仇?說來聽聽,這天下之大,你的仇家又是哪一個?”

他猛地抬頭,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九道山莊!終有一日,我發誓,我要屠盡此地,一把大火,燒它個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