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自己下定決心之後,他便開始馬不停蹄地沿著小路,由北取道,一路前往九道山莊。
不知道是不是熊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次前來,路上的車馬行人少得可憐,和不到一年前的光景大相徑庭。猶記得年初之際,上官拓帶著他和上官嵐一路趕到此處,沿途隨處可見商賈走卒,甚是熱鬧。
中間隔著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難道說,九道山莊發生了什麼大的變故?熊琱一邊加快腳程,一邊暗自思忖著。
原以為會遇到重重困阻,沒想到的卻是,熊琱憑著不算深刻的記憶,簡單地辨別了一下方位,就成功地走到了那熟悉的九岔路口前。
繞過高聳入雲的大理石柱,後麵則是九條岔路。
九條岔路的路口,每一個路口都有一塊巨石。
巨石上,則是分別刻著不同的兩個字。
道德、陰陽、法令、天官、神徵、伎藝、人情、械器、處兵。
熊琱記得,當初第一次來到九道山莊之時,上官拓曾指著這九塊巨石,告訴眾人,它們是古人對於九門學問的描述。
熊琱喘著氣,抬起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邁步走到“人情”那塊巨石的麵前。
他伸出手,撫摸著那塊巨石,經過雨水的衝刷,上麵的鮮血早已不見,隻是依稀還能夠看見一抹淡淡的緋紅色。很顯然,血漬已經浸透到了石頭的紋理之中。
猶記得當日,李大善人身邊的黑袍人氣力驚人,隻一拳就將自己擊打得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到這塊石頭上,令他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熊琱並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他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弱者,能用一拳就把自己打飛的人,隻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一次,他再次前往此處,必然少不了和那個黑袍人的二次交手。
“來吧!統統放馬過來吧!若我不死,必將鏟平此處!”
熊琱以手遮眼,仰天長嘯,他的聲音將隱匿在樹枝之中的鳥兒震得四下亂飛,啁啁直叫,把靜謐的山林又吵得熱鬧起來。
“道德?哈哈,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不會再相信道德和人情了!唔,我看看這一次我該走哪一條路……”
他收起聲音,繞著九塊巨石走了走,沉吟道。
“此行一去,不知陰陽,就選陰陽吧!”
熊琱直奔“陰陽”的岔路口,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走了數十步,眼前的景象已與之前迥然不同——陰森森,淒慘慘,林間幾乎不見日光,不時從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鳥鳴,十分瘮人。
想來,前往九道山莊的人,大多也都不會選擇這一條路吧。
熊琱的臉上並無懼色,因為他相信,所謂的九條岔路口,不過是利用了“奇門遁甲”之術,用來迷惑那些想要闖進九道山莊的人們,並且是專門為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令一些宵小之輩不敢貿然前來罷了。這九條路,無論怎麼走,都會通往九道山莊,若論起詭秘奇特,此地尚不如出塵穀內的機關重重。
何況,在出塵穀的時候,上官嵐已經將一些簡單的破解之術教給了熊琱,這些障眼法之類的小術法,此刻已經不能輕易地將他迷惑。
他望了望四周,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半盞茶的功夫,熊琱的神色忽然一變,因為他聽見,從不遠處似乎傳來了一陣刀劍相碰的打鬥聲音。
他定了定神,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大步向前,朝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疾速敢去。
果不其然,空地之上,的確有兩夥人正糾纏在一起,彼此間廝打得難解難分,刀光劍影,晃得人眼睛發花。
熊琱眯眼一看,其中一夥人從頭到腳都遮得嚴嚴實實,身上也穿著極為眼熟的黑色袍子。而另一夥人則形貌各不相同,隻是全都頗為狼狽,其中兩個他卻是認識的,一個是白高興,一個是算生死!
白高興依舊是衣衫襤褸,然而動作也不遲緩,手中舞著一對瓜形鐵錘,和兩個黑袍人打得不亦樂乎。他邊打邊罵,口中叫叱著,哇哇不停,似乎很有些胡言亂語的味道。
對此,熊琱倒也不覺得驚奇,因為白高興此人原本就是瘋瘋癲癲,平日裏說著一嘴別人聽不懂的胡話,若不是李大善人收留他,他早就被山莊裏的其他人給趕出去了。
倒是算生死的出現,令他頗為驚奇,這老頭兒老得好像連路都走不動了,但此刻,他揮著拐杖,以一敵三,倒也不落下風,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武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