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黑得愈發早了,才吃過午飯不久,陰沉沉的天幕便早早拉開,借著那月色,隻有遠處霧蒙蒙的雪山,像是白森森的怪獸,匍匐著。
不大的洞|穴,被雲翳鋪上厚厚的一層幹草,最上麵是他的幾件厚實的大氅和裘衾,坐在上麵,倒也舒適暖和。
步蓮華靠著火堆,伸出雙手烘著,暖暖的火將她修長白|皙的十指,徐徐塗抹上橘紅色澤。
身後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上來,圈住她的腰|肢,一隻手,則是不老實地覆上胸前。
她笑著一扭身,回頭嬌嗔道:“你做什麼?”
男人將下巴支到她的肩窩處,噴出的熱氣染紅了她白玉般的耳|垂,溫柔的話語傳來。
“你……還疼麼……我……”
這個傻|子!
她輕笑,不說話,偏要他著急。
果然,手上撫|弄了沒幾下,男人的呼吸就加重了,清明的眼中,也摻了幾分暗黑和濃|濁。
自從離開楚國都城,已經有了五六日,雲翳怕她身子受不住,雖夜夜擁她入懷,可並未有其他。
索性靠著他厚實的胸膛,調整了下姿勢,步蓮華慵懶得像隻貓,用發絲蹭蹭他的下巴。
就是叫你幹著急……誰讓你用那麼不入流的手段打暈我……
想到此,她綻出個極甜的笑容,賊兮兮地轉著靈動的貓眼兒。
這笑,恰巧落入雲翳的眼底。
倒吸一口氣,這女人不知道這樣的笑容會叫男人陷入瘋狂麼?
水眸閃著盈盈的光,櫻|唇抿著完美的弧度,她的臉上是沒有任何瑕疵的精致。
雲翳看著她的目光,霎時間從柔情,轉變為一種裹挾著狂野火焰的掠奪眼神。
他想撕開她,然後,埋入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閃開,那眼神,她太熟悉了,寒煙、香川、羋閑鶴,都曾用那樣赤-裸-露-骨的眼神盯著她。
臉頰瞬間升溫,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她頓時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你……”
“噓……”
他果斷地用手指封住她要說話的小|嘴兒,待她噤聲後,那手指愛戀地流連在麵頰上。
步蓮華輕歎一聲,順從心神,本能地閉上眼,眼角已經有些潮|濕,長長的睫羽顫動。
第二日清晨,步蓮華早早醒來,剛要去準備些路上的吃食,聽見遠處聲響,絕美的笑容凝滯在唇邊。
那遠遠近近的熟悉聲音!
“肉|身已死兮……魂魄歸來……陰陽調和兮……莫盼來生……”
她慌張地看向一旁的雲翳,隻見他仍是閉眼調息,兀自吐納周轉著,似乎並未聽見任何聲響。
是她的幻聽麼?
“安魂……伏屍……”
步蓮華驀地一抖,不動聲色地走遠了一些,眼睛直直望向對麵的山頭。
巍峨的群山,已被厚實的雪覆蓋,一片皚皚,冰棱反射著冬日的陽光,看久了,令人眼睛發痛。
她強忍著那強光,極目遠眺。
隻見一片鮮明的紅色衣角,慢慢出現在視線中。
長發披在身後,那人將雙手籠在寬大的袖中,走得悠然自得,口中念念有詞。
他身後,跟著一隊人,大概十幾個,高矮竟是一般齊,看上去應該是年輕男子,不超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令人奇怪地,是他們走路的樣子。
雖然隔得極遠,但望過去,那步子,每個人都是一般大小,腳下卻是虛虛浮浮。
蠟黃的臉上,個個雙眼緊閉,臉頰鐵青,嘴唇烏灰。
那是……死人的樣子嗬……
步蓮華的身子晃了晃,眼前眩暈一片。
那最前麵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轉過臉來,向她的方向略一頷首,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容來。
他沒有停下,隻是繼續念叨著那符咒一般的話,繼續帶著那一隊人,向著遠方前行。
是,鬱驥!
記憶中,鬱驥深居簡出,並不曾出莊,看來這一次,他應該是聽說了宋家與羋閑鶴的聯姻,無法坐視了。
江湖的動蕩,一觸即發!
不知怎樣,才收拾了紛雜的心緒,步蓮華慢慢挪到雲翳身邊,等著他結束。
好一會兒,他額上出了薄薄的汗,這才睜開眼。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臉色不好……”
他擔憂地撫著她近日來有些清減的臉頰,憂心忡忡。
步蓮華擠出個笑來,抓|住他的手急道:“我們要動身了?”
雲翳知她心急,燦然一笑,答道:“好,吃過早飯,我們就啟程!”
翻過那經年不化的雪山,看清眼前,雲翳和步蓮華兩個人都有些錯愕,那是一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