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淋了雨,楊錦心果然還是受了涼,昨夜鼻塞嚴重翻來覆去睡不著,天亮前竟發起低燒來,她害怕母親知道自己生了病,天還沒亮就起了床。等到早飯做好,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又連忙洗了冷水臉才去見母親,說了今天去給她取藥的事。
母親的狀況也沒多好,還昏昏沉沉地惦記著昨晚的軍人。
“心兒,你老實跟娘說,昨晚那到底是什麼人?”
楊錦心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又不得不應付母親,“娘,您就別擔心了,就是昨晚偶然碰到的,我也不認識!”
楊母並不太相信,可女兒不鬆口,她也隻是歎氣道:“娘就信你一回,如果再見到那位先生,要把診費給人家,別欠人情!”
“知道了娘,您好好在家,我去找霍大哥取藥,很快回來。”
楊錦心說完飛快地抓起書包出了門,生怕母親再問什麼,隻聽到母親在身後叮囑她要給錢。
時間還早,到了診所還等了一會兒,診所的小護士才來開門,霍冬來當然沒這麼早來,小護士知道她和霍冬來的關係,忙不迭地去取藥。
楊錦心坐在護士台等,越發頭疼,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錦心,你怎麼在這兒睡?”霍冬來進門就看見她趴在桌子上。
楊錦心迷迷糊糊聽見他的聲音撐起來,咳嗽了兩聲,聲音嘶啞的厲害。
“霍大哥你來了,我來給娘拿藥,不小心睡著了。”
“你生病了!”霍冬來看她的樣子,連忙把公文包往台上一扔,就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
他手上的涼氣讓楊錦心縮了一下,自己懵懵懂懂也拿手去捧臉,水眸迷離地望向他,“我還好!”
霍冬來見她的樣子,哭笑不得,繞過護士台就去拉她,“什麼還好,都快燒熟了!”
將她拉進休息室,楊錦心確實昏昏沉沉隻覺得頭又痛又重,霍冬來把她往病床上一按,“我給你打一針,你就在這裏睡一會兒。”
楊錦心搖頭,又站起來,“不行,我得給娘拿藥回去……”
“你生病了,需要休息才能好起來,不然誰照顧蘭姨,聽話,我去拿藥給你打針,等一下!”霍冬來說完,也不理會楊錦心轉身出去。
楊錦心還想追出去,卻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床上,想來真是病得嚴重,就想著姑且睡一會吧。
霍冬來端著盤子進來時,楊錦心蜷縮在病床上睡著了,她燒得小臉通紅,還微微發著抖,他連忙上前將被子給她蓋好,又探了探她滾燙的額頭,劍眉蹙起,趕快給她打退燒針。
一針下去藥效很快發作,楊錦心一通大汗過後燒退下去,可能身體也舒服很多,她一直蜷縮著的身體伸展開來,睡得更香。
霍冬來一直在旁邊照顧她,見她燒退下來,終於放下心來,又淘了帕子給她擦汗,看著她明麗的臉就出了神。
他記得那年跟母親出去,母親遇見了幼時的手帕交,興奮地讓他管一個美婦人叫“蘭姨”,然後,他就看見了那個蘭姨身邊的小女孩。
“這是我的小女兒,錦心。”他至今都記得蘭姨是這樣介紹錦心的。
她八九歲的樣子,梳著雙髻包包頭,一雙眼睛透亮,見到他,落落大方的叫“哥哥”。幼時的錦心,圓圓的臉,並不比其他小女孩漂亮多少,隻生得一雙好眼睛,讓人過目不忘,他也是如此。
當時母親還說,要將那個妹妹給他說來當小媳婦,已經十三歲的他當然知道“小媳婦”的意思,還為此暗暗高興了好久。
隻是後來,母親突然就再不提蘭姨,更別提,說要給他當媳婦的妹妹,他撒潑打滾,鬧絕食,逼急了,母親也隻是歎氣。他後來才知道,蘭姨的丈夫去世了,留下孤兒寡母無依無靠。那時,他父親剛剛升到財政廳,都說他前途似錦,他變成了官家貴公子,而蘭姨帶著錦心住進了大雜院。
後來,他找遍了金陵的大雜院終於在百錦路找到了蘭姨的新家,再後來,他就一直沒斷了跟錦心的聯係,即使他出國去念書。
他知道母親或許隻是逗逗年少的自己,但他卻知道,在見到錦心的第一麵起,自己就當了真,這輩子都要跟錦心綁在一起。所以,他跟父親抗爭,執意去學了醫,他不想自己跟父親一樣走上政治舞台,他隻想跟錦心一起,平平淡淡,過簡單的生活。
不過兩個小時,楊錦心就醒過來,她揉揉眼睛坐起來,霍冬來連忙去拉她,和煦的笑臉溫潤如玉。
“你怎麼不叫醒我啊,我睡了多久了?”楊錦心嘟著嘴,嘟嘟囔囔對他抱怨。
“不到兩個小時,你急什麼……”霍冬來起身準備去端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