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貴、苦李子,還有躁性脾氣的年輕獵人等幾個人,抄起自己的獵槍就上路,沿著雷不昭與鳳子姑娘兩人的路徑疾行。雖然走開了幾裏路,心裏還是疑心疤爺的預見是否準確,但大家夥清楚疤爺從來不打誆語,想到這,幾個人的腳步加快了。
有一條岔道出現,雷不昭與鳳子姑娘會走哪條路?
對於尋常人來說,可能要費點小周折。雨天看腳印,有露水的早晨可揀露水被掃的方向跟行;沒雨沒露水的時候,也可以觀察路旁的草木樹枝是否被動彈過。當然,獵人除可以憑這些直觀的形態來判斷之外,事實上,與獵物打交道多的獵人,常常會有一種撲麵而來的“獵感”,可以讓獵人瞬間辨出野獸來去的蹤跡,甚至可以判斷去時多久,離得有多遠。這種“獵感”需要長久的狩獵經驗及其悟性,而後就會不知不覺地植入獵人的思維與直感之中。
麵對眼前的岔道,走在最前麵的苦李子停住了腳步,後麵跟上的年輕躁性獵人仔細地察看柴草倒伏情狀,擋住了隊伍行走的步伐,其後的盧貴,想都不想,直奔左邊的小徑而去,其他人跟上就走,正在察看的年輕躁性獵人忙說:“對對對,就是左邊的路,你瞧,這是一叢被一雙女腳踩倒的雜草。”
有人嘻笑,年輕躁性獵人趕緊跟上,苦李子愣了一下,也緊走幾步,追上隊伍,並越過眾人湊近盧貴:“盧叔,你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路,我怎麼也看不出來?”
盧貴頭也不回,說了一句:“你聞聞空氣,有什麼味道沒有?”
苦李子嗅了嗅:“沒什麼味道?”
“苦李子啊苦李子,做個高明的獵手,還要多練。什麼味道,我告訴你,女人的味道,知不知道?”
眾人一陣訕笑。苦李子不知道大家笑什麼,未必其他人都知道了。他邊走邊悟,當隊伍來到一個山坳轉角邊,突然一股強烈的味道迎來撲來,盧貴停住了腳步,獵人一把將斜挎的獵槍操在手中,這時,就連苦李子也聞到了不同於尋常的風中滋味,這股味道隨著山衝裏的地腳風一團團地翻滾而來,雜揉了人獸的氣息,女子的味道更是首當其中,這時苦李子終於聞出來了,那是鳳子身上那股好聞的香氣,雖然鳳子是鄉間姑娘,從未塗抹過任何城裏女人使過的那些香香玩意,但苦李子那幾天的接觸,讓記憶重新翻了過來,驚懼道:“鳳子姑娘!”
盧貴向苦李子做了一個製止出聲的動作,向大家低低地說道:“奇怪了,這味道來得蹊蹺!照道理,你看這山坳裏的地腳風直麵而來,什麼味道都是隨風漂的,但這股味是一簇一簇地湧來,時強時弱。大家知道為什麼?”
眾人搖搖頭,他們雖然有過多少次的獵獸經曆,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氣息流動。盧貴轉向苦李子:“這是施定法,你還記得我們找雷不昭借寶螺時的情景嗎?”
苦李子點頭,壓低聲音小聲說:“雷不昭趕鴨的竹杆,我怎麼也拔不出,原來他用的就是施定法,他的鴨群,怎麼也跑不走。”
“你們幾個隨我來,不要大肆做聲,觀察情形再說。”大家聽盧貴這麼一說,知道山坳那邊的情形可能凶險,都小心翼翼地跟在盧貴後麵,個個都取下自己背上的槍,握在手中。有些人都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攥出了汗。
邊走邊嗅,大家的神經繃得很緊。人獸氣息也越來越濃。一下子到了山坳的一個高坎上,驚奇的一幕驟然間呈現在眾人麵前:幾個鬃毛尖厲的野豬,圍在雷不昭與鳳子姑娘的周邊,不過十米左右的距離,野豬扭動著身子,齜牙咧嘴,一個個可怖之極,奇怪的是,這些粗狂的畜生們一個個左衝右突,然而,隻能在原地打圈圈,絲毫也跑不出半步來,這些吼聲可以響徹山穀的畜生們,這時一個個仿佛消聲了一般,隻看見他們張嘴狂叫,但聲音全無。眾人哪裏見過這等荒唐事,都在心裏稱讚雷不昭的本事高強。
這時,那個躁性強的年輕獵人,就要舉槍向畜生放銃。盧貴一見,一把伸手一抬,銃砂連同它的火光,一塊射向天空。年輕獵人一臉懵逼不解的樣子。
盧貴:“大家不能放銃,會傷著自己的。你們看——”
眾人疑惑間,循著盧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隻俊美的山雀,“嗖”地一下,從空中俯衝而下,一個優雅的弧形直至山裏畜生包圍雷不昭鳳子兩人的圈裏,“卟”地一下,山雀仿佛碰到一堵硬牆似的,一頭栽到地下,撲騰了好一陣子,未能重新振翅而飛,可見傷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