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犯了師傅的哪個禁忌,吃飯喝足的任丘峰被迦陵師傅趕出了家門,外麵已是暮色蒼茫。這時,明月姑娘被爹爹喚去把山羊趕進羊圈,等她回來時,任丘峰已走進了山林,一個於他完全陌生的黑夜世界。
明月姑娘心裏有些焦急,可是一個姑娘又能怎麼樣呢?借著趕羊群的機會,往山林深處兜了幾圈,可是沒有見到任丘峰的身影。
這時,隻見她吹了一場悠揚的口哨聲,獵犬冬茅就像箭一樣地竄到跟前,獻媚地搖著尾巴。明月姑娘解下身上的一把玲瓏的短刀,讓冬茅銜著,連說話帶比劃,糾纏了一陣,冬茅仿佛聽懂了女主人的意思,口銜短刀飛快地消失在密林裏,幾分鍾後,遠遠地聽到冬茅的叫聲。明月姑娘知道冬茅找到了目標,並讓對方拿到東西。
一會兒,冬茅又竄到跟前,搖尾獻媚起來。明月姑娘看到冬茅完成了任務,用手輕撫了冬茅幾下,以示獎掖,冬茅歡悅地溜到自己的窩裏歇息去了。
在陌生的暗夜山林裏閑逛,危險隻會一步步地向你逼近。任丘峰決定找個安全的地方歇下來,度過了這個黑夜再說,明天再回師傅那裏討教,看看師傅究竟要自己做什麼呢。
這時,他瞧準了一個背風的山窪裏,那裏有一棵經年的老樹,長有幾個杈,爬到那裏蜷縮一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關鍵的是這棵老樹有一股異味,叫做臭皮樹。大獸挨不到,蛇類聞到氣味都會繞道而走。當然,自己也得受點委屈,要好好聞它一夜臭皮樹的氣味。
他找了一根藤折斷,而後爬到樹杈上了,把身子彎進了樹杈裏,再用藤將自己綁了,就像現在的人上車後係了安全帶似的,他可以安心地瞌睡,不用擔心自己不小心,一頭從樹上栽了下去。
頭頂上的星光可以從樹葉叢裏漏了下來,他看到最亮的那顆星正在朝他眨眼呢。各種蟲鳴,襯托著夜的寧靜。有時不斷傳來夜鳥的叫聲,似乎讓他感到黑夜山林的神秘與可怖。
他開始還會警惕地聽聽周圍的動靜,除了一些小獸在樹下草叢裏竄過之外,似乎也沒有大的危險,何況自己現在安全地躲在一棵高高的臭皮樹上,即便大獸又莫奈其何。
他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地睡覺了。疲乏已經向他襲來,他眼皮似在打架了,合上眼,他就進入了夢鄉。
在一片花香四溢的林子邊,明月姑娘頭戴野花織成的花冠,正蹲身摘一朵野百合花,這是奉家山開在山野裏的一種高貴花朵,它的大氣、芬芳,讓山裏女孩子很是喜愛。
明月姑娘忘情地采擷著野百合花,手裏已經攥了一把。任丘峰正挑著柴禾走到籬笆邊,看到這美麗的一幕,於是趕緊放下擔子,看到身邊幾朵嬌豔的百合花,就摘在手裏,向明月姑娘走去。
明月姑娘還在微笑著向前摘下一朵花,全然不顧周圍的情景,包括任丘峰的到來,還有森林裏傳來一陣風,有柴草倒伏的聲響,她都絲毫沒有覺察。
“不好,大獸。”任丘峰一聽情形不對,趕緊去柴擔裏拿取柴刀,握在手中,警惕著聲響的方向。他想呼喊,提醒明月姑娘注意有危險。可是,他總覺得自己的嗓子像塞了一團棉絮似的,怎麼也喊不出來。
這時,大獸從柴草裏衝了出來。
“哇,好威武的大獸。”任丘峰看著高大威猛的大獸,不由得從心裏讚美道。可心裏的警惕並不沒有放鬆,威猛的大獸才是最危險的,想到這一點,他手裏的柴刀攥得更緊,他感覺自己的手裏都滲出了汗水。
任丘峰朝著大獸大叫大吼,想引來大獸,不至於撲向明月姑娘,可是就像他想朝明月姑娘呼喊一樣,自己怎麼也大叫大吼不起來,喉嚨發緊得厲害。
大獸威武凶猛地向明月姑娘撲去,而明月還在若無其事地采摘她的百合花。任丘峰想阻擋大獸的前進,想衝在大獸的前頭,攔住大獸的路,可腳底無力,像踩著棉花那樣,怎麼也挪動不了腳步,他有些幹著急。
隻見大獸愈來愈近,明月姑娘仍舊渾然不覺,手裏的花束集了很多,她放進了一個籃子裏,裏麵也有了大半筐各式各樣的野花,閃耀著眼睛。
大獸似乎就是衝著明月姑娘去的,一點也沒有看到不遠處還有另一個人。明月姑娘既沒有注意到大獸的迫近,更沒有意識到任丘峰的存在。此時,她的眼裏隻有那些滿含馨香的野花,以及野花帶來的意象世界。
任丘峰痛苦地看到危險迫近明月姑娘,自己喊也喊不出,跑也跑不動,整個就是一個束手無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