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梅山人的本能與經驗,任丘峰的身子與腳手不敢動彈,生怕驚嚇了毒蛇,猛地一口給咬了,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來奉家山拜師學藝,自己卻在死在一條小小的毒蛇口裏,豈不冤枉?
好強的任丘峰,這時也低聲下氣地跟一口尖厲聲的來人哀求起來:“大哥,幫幫忙,給我拿掉這個鬼東西,快點,快點,大哥!求求了!”
“你好生不動啊!我來捉蛇了!”這兩句尖厲的聲音,讓任丘峰聽來,仿佛天籟一般。
“好好好,不動不動,你盡管捉就是了,我一定不動。”任丘峰連聲答應。
這時,任丘峰隻見那蛇沿著腳脖子一直往上,爬上了自己的腰間,雖然隔著衣服,但夏天的衣服單薄,能夠清晰感受到毒蛇曲身而上的情形,很快就要接近臉頰了,任丘峰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珠,但毒蛇的涼意已是嗖嗖地直逼而來。
任丘峰更加不敢動彈,哀求的口氣更甚了:“快快快,老兄,求你了,求你了,蛇快到臉了!”
“哈哈,別著急,你千萬別動,別動,一動就沒命了。”尖厲的聲音似乎有些戲耍的成份,任丘峰聽出來,但他此時絲毫也不計較這些,隻希望這個可怕的野物早點遠離自己。
滑溜溜的清涼正在向臉頰襲來,任丘峰已是汗出如漿。
蛇的舌芯子好像像閃電一樣發射著,不住地點觸到自己的臉麵上,雖是那樣的輕,那樣的細,那樣的柔,可是在任丘峰的觸覺中,那些閃觸的蛇芯子不亞於是場上馬克沁機槍發出的子彈那樣,一顆顆都射進了自己的皮肉裏。
任丘峰全身已被驚懼的汗水浸透了。
尖厲的聲音還沒有替自己拿走這個可怕的邪物,任丘峰已經駭怕得不再哀求,隻求這該死的蛇趕緊滑過去,自己再想法解開捆綁自己的藤,自己溜下樹去。
可是這蛇仿佛不再滑溜而去,而是一圈圈地盤了起來,甚至都能感受到蛇尾掃到自己的耳廓,然後盤踞在臉上不走了。這是要做麼咯?我的臉上難道有什麼異樣,是蛇們的最愛?
這時,尖厲的聲音再起響起:“兄弟,這五步蛇好像看中你的小白臉呢,千萬別動,一動就咬你一個馬瓢臉,看你怎麼去見妹子,尤其怎麼去見明月妹妹呢。”
這時,任丘峰已經完全知道這很可能是這個尖厲聲做的鬧劇。
他決定不再低聲下氣,不再哀求,他悄悄地試試自己的右手,右手雖然些麻木,一夜蜷縮,血脈不是很暢的緣故。
他想用右手慢慢接近臉頰部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右手將臉上盤踞的毒蛇拂走。
“你千萬不要動手,你看不見,你的手恰好拂在蛇的舌芯子上,正好給你一口,你可劃不來。”尖厲聲似乎看出了任丘峰的意圖。
任丘峰心中已有怒氣,不再管那麼多,要死要活,就在這一瞬間的動作了。
就在任丘峰揮去右手的那一瞬間,眼看就要掀去臉上的邪物時,臉上的清涼與壓力頓時消隱了。
“好了好了,毒蛇我已給你拿掉了。小白臉可以放心下來了。”尖厲的聲音輕佻得讓人惱怒。
任丘峰利索地解了自己身上的藤,轉身朝地麵看去,隻見一個孩童模樣的人,手裏持著一根柴棍,上裏彎杈處挑著一根長蛇。
“你是哪家的鬼崽子,敢來戲弄老子?看我下來不揍死你,然後找你爹娘給我洗手。”任丘峰看到是一個孩童戲耍自己,簡直氣壞了。
任丘峰三下五去二從樹上跳了下來,那人並不沒有逃走,而是挑釁地直立著,等待任丘峰前來動手。
近到麵前,任丘峰這才看清這哪裏是個孩童,顯然是個有三十多歲光景的侏儒。任丘峰好生奇怪:“你是哪個?為麼咯在這裏,要戲弄我?”
那個侏儒尖厲的聲音又出來了:“我哪裏耍你了,真是毒蛇爬到你身上,我好心替你捉了,你做麼子還冤枉人呢!”
“確定不是你放的蛇!知道這是什麼樹嗎?這是臭皮樹,一般的蛇都是望樹興歎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這是臭皮樹,可是這蛇不是一般的蛇,它可是五步蛇啊。”尖厲的聲音辯解道。
任丘峰有些應答不上,他不知道五步蛇是否真的害怕臭皮樹,因此,一時語塞也是自然。他還是有些不服氣:“你為麼子在這裏,你做什麼的的?”
“我跟你一樣,也是被趕出來的。”尖厲的聲音告訴任丘峰,他也是來奉家山拜師學藝的,也在頭一夜就被師傅趕了出來。
任丘峰的怒氣一下子全消了,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侏儒的難兄難弟,簡直就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那敵人就是趕他們出來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