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走可就苦了大夥了,徒步行進每日不過四十多裏,再多次日的行軍速度就保不住這四十裏了。可就算如此,一日四十裏路走下來,帶著木枷的大夥也都是累壞了的。
一連走了十幾日,已經是快到真定府境內,張振嶽對於這支充軍隊伍的構成大致了解的差不多了,多半是原來藩王府名下的逃奴。照理說藩王府名下生活的不用交朝廷賦稅,不用服朝廷徭役,雖說沒有自己的土地,可日子相對於自耕農怕是要好過的多。但是再好的製度也頂不住人性的貪婪,這些就藩地方的親王們本身就是一個奇特的存在,既沒有纏身的公務也沒有為國事操心的權力,在藩國範圍內他們則是沒有天敵的害蟲,除了謀逆外,一般皇帝都不會搭理他們。
如此一來,藩王的人生就有趣了,玩、玩、玩就是他們人生的主旋律。而這個玩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不斷探索的過程,探索是需要花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藩王的生活越來越奢侈,對錢的需要也跟著越來越大。這些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自然是要轉嫁到耕種藩王田地的佃戶也就是家奴的身上,加上時不時來點天災,生活不下去的佃戶在生存的威脅下隻能放棄耕地背井離鄉外出逃荒了。這就是明代流民的來源之一,而張振嶽看著眼前這些因為年輕而被迫和同為逃奴的父母分離的年輕人就忍不住搖頭。現在大明帝國對於地方尚有足夠的控製力,各級機構運轉也正常,這些生活不下去的青壯還可以被拉去遼東送死,真的等到有朝一日流民成災,抓不完殺不盡的時候,那就悲劇了。。。
由於路途遙遠,加上每日夥食不過是些雜糧稀飯,很快就有三四個人犯因為水土不服死在了路上,而負責押送的軍官對此根本不在乎,隻是命令幾個屬下驅趕人犯把死者擇一荒地草草掩埋就算了。這個情況一直到了真定府才有了一絲改善,因為到了這,押運人員換成了兵部的人,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麼清廉之輩,但是也知道自己押運的人是要送往遼東軍前效力的,所以給養給的還算可以,張振嶽三人也恢複了一些力氣。不過在真定,原本二百人的隊伍被擴充到了五百人,足足三百人被編了進來。
難道這些人也是逃奴?正想著,張振嶽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頭一看,一個憨厚老實的北方漢子站在自己身後很是大聲對自己道:“這位兄弟,你手上的饃饃若是不吃,能否給俺們,俺們三兄弟餓了許久了,今日給的口糧根本不夠吃。”
張振嶽楞了一下就笑了,然後把手裏被自己咬的還剩板塊的饃饃遞了過去。結果那漢子反而愣住了,他原本也就試著這麼一說,計劃著萬一不給就拳頭招呼,結果對麵這人居然這麼好說話,大大方方的就把饃饃給過來了。
這漢子想了想把饃饃遞回來道:“俺叫逯恒遠,那邊那倆個傻小子都是俺弟,俺是因為殺了莊子上那喜歡欺負人,壞事做盡的畜生管事才被判了充軍的,唉,還連累了俺兩個弟弟,跟著俺出來連個飯都吃不飽。不過俺看你這人還不錯,俺不打算奪你的饃饃,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