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殿裏一片寂靜,寧霜隻覺得自己體內一番波濤洶湧後,瞬間歸於平靜,眼中冷漠,無愛無恨,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她,在做什麼,想做什麼。
“他呢?”寧霜冷冷地開口,冰冷地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她知道,她在北晏國的皇宮出了這樣的事,顧流冰,一定會回來,而到此刻,她也終於想明白,顧流冰去桐城做什麼。
冰聖山,在桐城的東北方,不過四十裏地而已。此時,沈諾軒在那裏,可顧流冰,已經回了北晏皇宮!
“皇上去天牢看鍾靈毓,想必這會兒,應該在禦書房了……”芷汀知道寧霜問的是誰,沒有她一開始想象的大哭大鬧,沒有萬念俱灰,沒有傷心欲絕,此刻冷漠的寧霜,讓她害怕,膽戰心驚。
“鍾靈毓,很好,想必顧流冰已經先一步為我報了仇。”寧霜冷笑一聲,說著,轉向芷汀,“我想彈琴。”
“姑娘請稍等,奴婢這就去取來——”芷汀被寧霜嘴角那抹嗜血的笑意駭住了,可依舊不得不從,畢竟,她到現在也不明白,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真是假,還有現在的寧霜,到底想做什麼。
轉身,在蒼龍殿的內殿取來一把上好的古琴,名叫“驚濤”,那是顧流冰閑來無事會彈奏的,顧流冰走之前吩咐過她,無論寧霜要什麼,都給她,所以,對於這驚濤古琴,芷汀拿地毫不猶豫。
從芷汀的手中接過古琴,竟是比七絕琴還要小巧的琴,一隻手托著,也毫不費力,比起七絕琴的威力強大,這驚濤,顯然是一把更加趁手的武器。
“芷汀,你照顧我多日,我感謝你,當日中了棠花落,也是你當機立斷舍棄了孩子保我性命,我雖舍不得孩子,可我不會遷怒於你,畢竟錯不在你。所以,今日我放你一條生路。”寧霜說著,抱著驚濤古琴,便向外走去。
“姑娘要做什麼?”芷汀問著,卻失了往日的冷靜。
“你不必知道。”寧霜淡淡地回答著,似乎什麼都不在意,沒有再理會身後的芷汀,抬腳便朝著外麵走去。
禦書房,離蒼龍殿不遠,她知道在哪裏,她去找顧流冰,因為,她要離開。
隨著腳步緩緩逼近,屋裏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寧霜在門口駐足,靜靜地聽著,因為,她分明從裏麵談話人的口中,聽到了“東湘國君”這幾個字。
“我們的人馬將他們圍困在冰聖山,東湘國主不肯棄手下弟兄逃走,但礙於人少又無法突出重圍,兩天了,他身邊隻剩下了幾十個人,我們埋伏在暗中的弓箭手已經得手,屬下看的清清楚楚,那支箭,從背後穿胸而過,直擊心髒,絕對活不了……”
絕對活不了……
絕對活不了……
霎時間,寧霜的腦海中隻剩下這五個字,絕對活不了。原來她在夢境中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沈諾軒遇難,為了救她而遇難,那來勢洶洶的一箭,從暗處飛來,無法躲避,無路可逃,穿胸而過,直擊心髒……
不記得她是怎麼離開禦書房門口的,害死她丈夫的人,她不屑去求,那麼,就讓她先為自己的孩子報仇,然後,去找她的丈夫。
轉身,朝著天牢走去,左手拖著驚濤古琴,抱在胸前,右手垂下,不相幹的人,她不想傷害,她的目標,是鍾靈毓。找了個小太監帶路,便直接到了天牢的門口,看著眼前攔在她麵前的那兩個人,忽然間抬起右手,一出招,便是最厲害的絕情,一招斃命,那兩個人,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說。
小太監見狀,驚恐了,大叫著跑開,朝著禦書房奔去。寧霜並不理會,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就算顧流冰來了,她也不在乎。直接進入天牢,隱隱可聽見有女子的哀嚎,那是鍾靈毓的聲音,她不會聽錯!
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卻見鍾靈毓被綁在那十字架上,承受著鞭刑,這情景,就如同當初她在南竟國水牢,被莫紹君鞭打一樣,那種滋味很痛,刻骨銘心的痛,可是,這不夠,遠遠不夠!再怎麼痛,也比不上她承受失去孩子還要失去丈夫的痛!
“鍾靈毓,我來了。”簡單地六個字,寧霜說地十分淡然,可這聲音,卻像是地獄的修羅,帶著嗜殺和決絕。
席地而坐,將驚濤放在雙膝之上,這一次,沒有沈諾軒的配合,隻有她一個人。不過,那又怎樣?她一個人,也依舊可以給自己的孩子報仇!
琴音緩緩響起,讓鍾靈毓身上的疼痛微微舒緩,可隨即,寧霜手指撥動,激烈的琴音從驚濤古琴上傳出,帶著肅殺的氣息,清心譜能救人也能殺人,這一次,她不想再饒過這些人,她要殺了他們,要他們為孩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