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宮位於慶安宮的正西方向,在一片荷塘之後。初冬時節,塘上一片頹廢,殘敗到了極致,偶有一根高高的荷莖,顯得越發的孤單。
繞過荷塘,便是瑞恩宮,這座宮殿的規模僅次於旻曜所居的暢興宮,伴山而建,夏日荷風樹蔭,是個避暑佳境。太後一向厭熱,因此皇上才將此宮賜予太後。雖非親生,但看來旻曜挺孝順這個母後。
進了瑞恩宮,被宮女帶著向裏而行,蒼鬆翠柏,猶仙家之地。穿過遊廊,便望見遠處的軒中坐著兩個人,一個正是太後,而另一個則是燕王旻旭。
遠望去,旻旭一身淡青色長袍,與那平靜不喧華的神態很是搭配,在這宮中也許再難見到如此閑適自得的人了。
燕綰走進軒,見他們正下著圍棋。向兩人行了禮,太後一臉輕笑,拉她坐在身邊:“這幾日氣色好了許多,而且這禮數也規矩了些,看來是記起些什麼了吧。”
燕綰一愣,這禮數是來時向攸影問清楚的,她哪兒能記起什麼。但仍頷首點頭,心裏卻暗暗發慌,隻怕這太後再問些什麼,自己漏了陷。但太後卻未再多問,一邊與旻旭下著棋,一邊一臉慈愛地叨著讓她注意身體之內的話。
燕綰唯唯應著,望了眼那棋盤上的黑白子,勢如水火。也不知該不該打斷兩人,隻得在一邊幹坐著。
半晌,兩人仍然未完,燕綰有些坐不住了,正想開口,卻聽旻旭先支了聲:“皇妹來找母後是有什麼事嗎?”
燕綰暗喜,順著他的話便道:“對,想請母後看看燕綰修正後的宮中章程。”說著從攸影手上取過一個本子。
太後停下手中的棋子,拿過本子,剛翻開,卻聽旻旭發出了一聲哧笑聲:“燕綰,你這字……”
燕綰一驚,回過頭,見他的眼睛正落在那本子上,心裏頓時提了起來,自己的字張牙舞爪,難道他見到起疑了。這字是攸影那丫頭讓她親手寫的,若有什麼問題她一定會告訴自己。側眼向攸影睨了一眼,她卻望著那本子偷笑。
“這字可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以後多練練吧。”太後終於接過了旻旭的話。
頓時鬆了口氣,看來那個以前的燕綰真是無才之人,幸虧無才,才能讓她順利的冒充。太後隻顧著看那本子上的條例,忘了手中的棋子,旻旭也不敢催,被涼在了一旁。
他抬眼看了看燕綰,不禁笑道:“母後,這盤棋讓燕綰來替你下完吧,她的棋藝也不在旻旭之下。”
圍棋?燕綰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東西她怎會,她隻會下跳棋。心裏正著急,口未開,太後竟替燕綰答允道:“下吧,有哀家在旁,他欺負不了你。”
燕綰無奈,隻得跟著應允,這黑白之勢,她是連規則都不知,輸了不要緊,也千萬別讓人看出自己是假燕綰,心裏暗暗的禱著。
果如太後所言,十多步之後,旻旭的黑子已經一步步陷入險境,而燕綰其實隻能算個聽命放子的人。
太後一邊指點著燕綰,一邊又注意著旻旭的每一步棋。見旻旭下了一子,不禁蹙眉道:“這顆棋怎能放這兒,會自斷後路的。”說著便指了指棋盤,示意將黑子下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