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棠晨起得早,洗漱完後便趴在軟塌上看著書籍,可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煩躁。
“小主子,府中老爺又派人送了來信。” 吉祥呈遞著手中的信棧恭敬道。
卿棠撐著額頭,久久出聲;“放那兒吧。”
她已無心思再看,父親長老們提拔的始終不過那些。
起身來到暖爐前叉那雕花繡的窗子,一股冷氣驟然循進屋內,身後的婢子打了冷顫。
卿棠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若你這時看便見她眉宇間的凝氣聚散,雪白似巴掌大的臉頰在煦陽的普照之下是有多美。
“三日冬雪猶殘,今日的天卻是極好的。”
如意含笑道;“主子可是在屋內待著煩悶,不如出去散散心?”
卿棠歎息:“也好。”
經年冬雪猶殘 ,卿棠倒也許久未來這禦花園,尋思著還是憋在屋內久了緣故。
“她本也是不得寵的宮嬪,憑借幾分狐媚勁兒也想上位?”
“呸!真是不要臉的下賤胚子!”
卿棠驟然停下步子,尋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白雪階梯的殿宇前跪著一名女子,容貌清秀倒也可人,隻是那身旁的婢子話也說得難聽了些。
“那是錦良人。” 吉祥輕聲道。
“錦良人?”
“據說是因今晨給皇後娘娘請安時不小心衝撞了溫良媛,便被皇後跪罰在雪地。”
卿棠心裏不免多出幾分分量,溫良媛還沒說話,皇後便先借此懲戒,到底是殺雞給猴看,還是連皇後也要讓溫如傾幾分。
話到這裏,吉祥擔憂道;“小主子……”
卿棠知她所想,幹笑道;“姑姑不必擔心,卿棠不過一介不得寵美人,麵見皇後及各宮妃嬪的殊榮,卿棠恐算是不能了。”
確切的來說,她連請安的機會也未曾有過,隻有承受過了皇恩,正七品,及以上的妃嬪才能有此殊榮。
如此一來,錦良人身份縱然卑微卻也破了例,被刁難倒也難免。
“喲,哼!還敢瞪我,皇後娘娘吩咐我來教訓你,教教你規矩,已是皇恩浩蕩,你卻敬酒不吃吃罰酒!”
揚言那婢子抬手就想向錦良人掌摑了去。
還是如意心急手快,忙抬手打斷了婢子的行動。
“姑姑大人有大量,何須和一個犯了錯的妃嬪計較?”她笑道,皇後身邊的人,自己亦不敢得罪。
“卿棠相信,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定都是些豁達大度,幕天席地之人,定不會給娘娘丟了臉麵。”
聞言那婢子上下打量了卿棠一番,冷哼一聲,卻未曾敢言語,畢竟這宮裏貴人娘娘多的是,若衝撞了貴人,她不敢保證腦袋是否搬家。
一旁吉祥見狀遞給那婢子一翡翠手鐲,婢子倒也見好就收,眉目如笑客氣的笑著,隨即行禮離去。
見人影遠去,腳下之人這才怯怯起了身。
“多謝!”
卿棠回神笑了笑,見她起身身子卻又往後揚,忙搭了把手。
紛紛揚揚的雪落在她肩上,看她衣著單薄,卿棠擔憂問;“良人這般可是著了冷,身子骨又如何受得住?”
問既來人未開口,隨行伺候的婢子便先打抱不平;“多謝貴人搭救我家主子,隻是不想連宮婢也欺負我家主子了去……”
婢子說著愈發委屈,隻是剛才也未見她護著了自家主子。
卿棠麵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
“這是棠美人。”吉祥介紹道。
聞聲那婢子這才反應過來,鞠了禮。
“良人此去因好生歇息,切勿著了寒才好。”
錦良人麵色蒼白,但亦無法掩蓋那怯懦閃躲的眼神;“無礙的。”
她話不多,掖了掖鬥篷便隨婢子轉身離去。
如意撇撇嘴;“真是好心沒好報,小主子這樣幫她,連幾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卿棠無奈笑了笑,前往明廊腳下的步子卻未停歇,“錦良人性子卻是個膽小的。”
“如此一來也成不了氣候,小主子是想借此機會拉攏她?”
她笑著搖頭:“姑姑多想了。”
“深宮寂寥,卿棠隻是想幫她,畢竟她與我也是同一位份的人,卿棠不想我們這般同等身份的人,為何就該受人欺淩,任人踐踏!”
吉祥歎道:“這宮裏從來都是捧高踩低,強者為尊,弱者為食,主子應該比奴婢更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卿棠笑而不語,她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隻是她不甘,不甘為何一個人的尊嚴,可以隨意踐踏,任人欺淩。
不甘為何她的命運,一生都被囚禁在這皇宮,這個囚籠,就像是她一生的枷鎖,抹滅不了的噩耗,宮牆深深,而她卻再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