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棠臉色煞白,拉婢子衣袖,“姑姑……”
“小主子不必害怕,奴婢過去瞧瞧。”
吉祥安慰著卿棠,以往膽大的自己此時也毛骨悚然,冬日才剛過去,春至悄然到來,照理說,這屍體不因腐爛這樣快。
抬著碎步子向枯井趨近,腳下大理石發出噠噠噠的響聲,風吹著竹葉沙沙作響,陰冷淒森。
直到腐爛氣息衝鼻,越來越近,吉祥用絹帕捂著鼻子,抬頭往石切的枯井裏看時,麵色頓時嚇愣。
井下之人身影熟悉,似曾相識,能見她白骨森森,麵容堪亂眸子早已血肉模糊,空洞一片,被什麼東西咬得殘缺不剩。
血淋漓衣衫,身體上半部已經開始腐爛,偶有蛇蟲纏在她身上繼續啃食著腐肉,繼而鑽入嘴角從耳側銜血肉而出。
吉祥捂著口鼻後退一步,險些作嘔,井中之人麵目雖毀,不過那頭上的珠花卻讓她麵遭雷劈。
那個珠花,她記得,是一對,而另外一枝她親手給了自己妹妹!
驚得她霎時麵色鐵青,愣在原地,不做動彈,手中絹花顫抖捂住嘴角,竟泣不出聲,雙眸瞳孔放大,呆愣盯著枯井下被蛇蟲撕咬的屍體。
“姑姑?”
卿棠喚了她幾聲沒作答。
這才疑惑向前去查看,彼時還未走至枯井旁,隻聽見身後“哐當”一聲。
“姑姑!”
醒來後的吉祥躺在床上也不說話,愣是坐在床前呆了一整天。
卿棠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得吩咐人去枯井查探,也一並將井中人屍體撈了出來。
後來才知,原來那是如意,她眼角有些腫脹,屍體放置她麵前時險些嚇暈過去。
雖說她做了傷害自己的事,可心裏還是不是滋味,到底還是伺候自己那麼些年的婢子,主仆情分自然也在的。
第二天,天朦朦亮,吉祥照常過來伺候,隻是臉上少去昨日的憂傷。
“吉祥?”
她輕喚了聲。
婢子也回應,隻是很快沒有了下文。
卿棠放低聲音緩緩說;“我將她的屍體運回了卿家老院,埋在海棠花樹下。”
她抬眼觀婢子神色,愣沒瞧出些什麼來。
“多謝小主子。”吉祥恭敬道。
卿棠有些摸不著低,不知她在想什麼。
隻見好一會兒才見她歎了口氣道;“如今她走了也是好的,帶著卿家的罪過。 ”
“姑姑……別這樣說。”卿棠有些內疚,怕她再傷懷。
吉祥理著她青絲,半天開口,“奴婢本無愧疚,隻是人這一輩子是不能做錯事的。”
她眸子暗淡下幾分,透著銅鏡看身後的人。
彼時才清醒回望問;“姑姑,想說什麼?”
吉祥手中動作停下,明智道;“冬日,寒冷即冰,何來蛇蟲?”
“後宮之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今她既說了那番話,後者自然會滅口舌,以絕後患,保其自身,死無對證!”
卿棠臉色有些難看,這些她不是不曾想過,而是不敢想。
“如今,小主子隻能盡力保護自己,修身養性,隻有陛下的寵愛,才能保護身邊人。”
說完便將手中海棠簪插在了髻上。
“小主子可明白?”
婢子暗淡的聲音傳入她耳畔,她抬眼看銅鏡裏的人,視要將自己看透,眼底一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