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攙上了她的手臂，示意她起來。而後又繼續坐下，偏頭看著她。
她已不是那個小孩子了。
我們都回不去了。
“娘娘，您可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嗎？”她對上了我的眼眸。
我有些啞然。眼神飄忽，沒有焦距地看著她。原來秋露是一直記得的。
窗外的聲音漸漸大了，想必那已成了雨簾。禦花園的花想必是要遭一番催折了，隻是不知道，它們能否如當年一般堅持下來，寧死不低頭。
“今日……是雨水啊。”
我有些神思恍惚，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我不惱怒秋露提起這事，但我也不想讓她看到我此刻狼狽的樣子。
罷，罷。當年最狼狽的時候，那個絕望無助的樣子都被她看了個遍。可是，我強裝堅強了這麼多年，一朝被看破，倒也有些尷尬。可我卻沒有精力來想這件事。
說起來。
雨水。雨水。
我竟已過了十餘載。一個女子最美好最靚麗的韶華，竟就如白衣蒼狗。
原來時間沒有這麼長，原來我不會等待至時光盡頭。
這日子啊，無味至極。就算有人陪伴在身邊，我也是一日涼比一日。
這青漣宮金碧輝煌，熠熠生輝，我如籠中鳥一般，心死如灰的默默接受著一個人對我的好，用來作另一個人的消除劑。
我知今日是雨水，可潛意識裏在逃避。
相遇是那日，別離也是那日。
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我的心緒萬千。
耳畔似乎又響起了簫聲。繾綣纏綿，似乎飄到了天涯盡頭，還訴說著至死方休。連曲調都一模一樣。
許久毫無漣漪的心似乎泛起了一圈圈波瀾。我有些惱怒，一把扯下了頭上的金玉簪，流蘇長到令人心驚。
我隨手將它一丟，雙手簡便地開始給自己盤起流雲髻來。
秋露好幾次欲言又止，欲上前又停下了腳步。眼神表情都複雜地很。我輕笑，又不會怎麼樣。
於是她就看著我盤了頭發，又搖了搖頭。眼神複雜地從我的衣櫥裏拿出一件水青色流蘇長裙。
我懂她的意思，卻也有些詫異地望了她一眼，合著說不清的感激味道。
“奴婢替您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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