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過去,黑暗中觸到她,寸縷未著,肌膚細膩火熱。他似被燙了一般縮回了手,昨夜那些擁吻纏綿還依稀記得,溫度連記憶都煨熟,他整個人隻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你!愚蠢!!”
他摔門而去,留下對這段荒唐之事和這個荒唐之人的唯一形容。
八月二十八日淩晨四點過,停電。會長大人就走在這一片黑暗的街頭,他想抽根煙,摸了摸口袋,發現沒帶出來,倒是摸出了手機。他於是撥了鴨子的電話。
淩晨被人從睡夢中揪出來,鴨子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睡意:“老聖?”
會長大人經剛才一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腦袋卻非常清醒:“鴨子。”
鴨子就不解了:“說你什麼事啊?”
會長大人用力踢飛了道邊的一個易拉罐:“鴨子,我和小沐做了。”
對方沒有反應過來:“做什麼了?啊……你把小沐……”
會長大人很煩亂,選擇了單音節回答:“嗯。怎麼辦鴨子?”
問出這話,鴨子卻沒有再追問下去,這個男人一向很有主見,當他問出這種問題的時候,所有的因果都已經不再重要。誰能想象,這個男人有一天會在深夜的街頭打電話給另一個男人,問他該怎麼辦。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他把小沐做了,更像是他被小沐做了一樣。
“這種事情要處理,一般就兩種,一個是你娶她。二個是你給她賠償一點,然後私了對吧?小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在a大讀大一,年齡應該很小才對。”他很快便清醒了過來,開始就事論事:“你自己什麼德性你自己清楚,我也不知道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自己選吧。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外麵,”夏夜的風帶著幾分涼意,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鎮定下來。
“她呢?該怎麼做你我說了都不算,還是回去和她商量吧。”
“嗯。”他的聲音漸歸平靜:“我先去看看她。”
他回去的時候包子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他手機的光亮短暫而昏暗,待到背光燈滅時世界又重複黑暗,兩個人都看不見,免去了許多尷尬。他走到她身邊傾身蹲下來,她有些緊張,開口時還帶著沙啞:“師父,你不用往心裏去。我……我是自願的。我不用你負責,我隻是……隻是……”
她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時候,緊張青澀,第二次跟他表白的時候,語無倫次。
他蹲在她麵前,拉著她的手慢慢地將她從沙發上抱下來,捂在懷裏。她的聲音漸漸消下去,未曾出口的表白閣淺在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裏。她卷縮在他懷裏,沒有光的世界,安靜得隻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她把臉貼到他的胸口,第一次眷戀這黑暗的濃稠、夏夜的綿長。
師父,我不用你負責,我隻是……隻是很喜歡你。我不知道這喜歡能持續多久,一生一世太過沉重。但是這一生能有這麼一刻,所有的愛和相思便都值得。
“還疼嗎?”他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沉卻清晰,她忍著痛搖頭,聲音怯然:“不痛了。”
“我們試一試……”他輕聲歎息:“我盡量,但是不保證一定行。”
包子並不懂,這是他想要為一個人收心的承諾,雖然這承諾脆弱得連半個如果都承載不住,卻是發自內心的。當自己對自己都沒有把握時,再堅定的承諾,於人、於己都不過隻是敷衍。
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包子就變成了蜜餞兒——連皮帶餡都甜了,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可她依然閉上了眼睛。神啊,若這一切隻是幻夢,就讓我永淪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