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隱覺得不妥，但又不知關節在何處。不過既然表麵問題已經解決，我也沒有顧得上多追究。加上許遠媽媽突然加劇了衰竭，我們更多的精力都撲往了她那裏。
媽媽一直跟著我們一起生活，對她的情況許遠是有些感覺的，所以雖然傷感，但是總是知道許多事情是人力之不逮，而且她一直溫柔樂觀地安慰我們，我們除了上班的時間都陪著她，老去直到離去。生命力和精氣神在她身上顯得物化，我們似乎真實地感覺一絲絲地抽離，她柔弱的身體最後輕得像一束枯藤蔓。
等把媽媽的後事辦了，再送回老家和他爸爸葬在一起。回過頭來，事情已經不可收拾。爸爸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說是祈真已經被檢查院帶走了。我和許遠震驚之餘，急忙從江西趕了回來。
在偵察階段為防止串供是不允許探視的，我們沒有見著祈真。言泊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因為經偵單位是上海管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看得出來當初他對那塊地皮的誌在必得，如今有多麼後悔。
雖然盡力找了其他資金渠道，但是都不夠及時，世旭不肯放棄那塊地，祈真陪著言泊做通了他們行一把手嶽行長的工作，違規放了款，所以言泊公司倒是及時繳清了土地款。競爭對手的公司始終覺得蹊蹺，死盯著不放，果然查到他們的資金來源直接是銀行貸款。本來這就是一件單純違規放貸的事情，最多是銀行內部處罰，不至於鬧得這麼大。但是現在經偵介入得這麼深這麼久，連他也覺得甚為心驚。
我靜靜地走出言泊辦公室，糾結一刻，給程浩撥了一個電話，耳聰目明的他早已經知道相關的事情了，他指出問題的關鍵還不在此。他壓低聲音道：“是祈真他們行長被其他人舉報，恐怕涉及貪腐，他的交待裏也涉及言泊。所以不是一個簡單的違規放貸的問題。你不要太公開為他們奔走，小心被牽連。”
“我不怕，因為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跟他們也沒有關係。我出麵完全是因為祈真是我的表姐。”我理直氣壯地。
程浩在那頭輕笑：“岑岑，你一點兒都沒變。放心，我會盯著打聽的，他們有什麼情況能說的會跟我通氣，你還是低調一點兒，不要無事惹一身騷。這一段時間與言泊也保持距離吧。”
我猶豫著跟馬林打了個電話，除了祈真被調查這個表麵現象，其他相關事情他居然一概不知，所以他的著急也是不得要領。我也是對他太服氣了，驚懼之下掛斷，隻叮囑他好好地看著恒恒。
我夜不能寐，一直在想言泊與祈真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情意還是交易。言泊承認向嶽行長有過賄賂的行為，但是對祈真卻否認。我想起祈真辦公室那一麵金絲楠烏金木的茶台，但是那種東西的價值也不好估計，可高可低，而且可辯作公用了，倒沒有一味糾纏。
程浩半夜兩點多突然打來電話：“岑岑，你知不知道言泊給祈真送過一條珍珠項鏈？大溪地的黑珍珠？牌子是日本禦本木的？”
本來半夜我很恍惚，但還是一個激靈，想起祈真脖子上是掛著一串黑色珍珠項鏈，顆粒均勻，都有指甲蓋那麼大一粒粒的：“怎麼了？好像我見過她帶過。”
他在那頭歎了一口氣道：“你知道價值幾何？”
我還真答不上來。那種奢侈品我沒有喜好，也不研究。
“八十多萬。”他在那邊說。
“嗬？”我倒抽一口涼氣。如果用這個來定刑量刑，就太恐怖了。
“檢查院甚至找到了言泊購買的憑條，證據確鑿，而且價值也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