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了!”白荇芷自我保護的小伎倆被拆穿,羞得直揮粉拳,“人家昨天不是讓你得手了麼?還不知足?老提過去的事情幹什麼?”
“不提,不提!”王洵笑著又拉了幾下,一邊仔細追尋那隱隱約約的鈴聲,一邊皺著眉頭說道:“這麼清楚,我以前根本沒注意到!那昨晚,她豈不是.......”
猛然想到這一層,白荇芷立刻羞得無地自容。以手捂臉,低聲驚叫,“啊?你怎麼不早提醒我?這下慘了,都給她聽去了,你讓我怎麼見她?!”
此刻再想辦法補救,顯然已經來不及。門環輕叩,婢女萍兒紅著眼睛探進半個腦袋,“小姐,我可以進來了麼?”
“別-----!”白荇芷下意識拒絕,隨即想到自己已經無可掩飾,將頭扭向牆角,低聲補充,“別站在門口。趕緊進來幫忙整理衣服。死妮子,睡得可真沉,也不早點起來幫我打洗臉水!”
這簡直是無理取鬧了,她不拉鈴,對方哪敢上來壞其美夢?好在萍兒已經追隨白荇芷多年了,知道女主人臉嫩,低聲到了個歉,垂著頭,默默上前,幫對方洗漱梳妝。
夏天需要穿的衣服很少,白荇芷很快就收拾完一身行頭,坐在了梳妝台前。眼神掃過銅鏡,無意間,她忽然看見萍兒舉著梳子,正在自己背後默默流淚。楞了楞,笑著啐道:“你脾氣還大了!我錯怪你了,行不?別哭了,大清早,也不怕哭腫了眼睛!”
“小姐.......”聞聽此言,萍兒愈發覺得傷心,竟然不顧王洵就不遠處站著,抱著白荇芷肩頭嗚咽了起來。
彼此間互相照顧了這麼多年,臨別在即,白荇芷心頭也有些傷感,歎了口氣,聲安慰道:“別哭,我帶你一起走便是。待會兒,我替你跟紅姑談!”
“姐姐,你,你這回可真犯了傻!”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感受,萍兒哽咽著道。本來,二人一直互相配合,說好了要逼迫王洵先答應把白荇芷堂堂正正地接進崇仁坊的老宅,才肯讓其得手。誰料,昨晚白荇芷一時暈了頭,居然沒堅守底限。甚至連個承諾都沒要,就稀裏糊塗地把她自己交了出去。
如果王洵吃飽了抹嘴走人怎麼辦?一個青樓女子還能找到地方聲討恩客負情薄幸去?如果進入王家之後,被她家那一對老少狐狸欺負怎麼辦?主仆二人無依無靠,到時候還能依仗誰?
越想,萍兒越是擔心,昨夜竟然是睜著眼睛一宿未睡。今早見了白荇芷,便再忍耐不住,所有疑慮都化作眼淚淌了出來。
轉頭抱住婢女萍兒,白荇芷心中也是五味陳雜。在與王洵的智鬥中,萍兒一直板著臉做惡人,而她,則偽裝成嬌弱無主的角色。事實上,所有好人惡人都出於她的暗中部署,萍兒隻是個提線皮偶而已。
但是昨晚,是她自己主動拔下了發簪。將滿頭長發和幹淨的軀體一並交到了王洵手中。從某種角度,萍兒說她傻,半點也沒有錯。想到這兒,白荇芷收住眼淚,拍了拍萍兒的肩膀,低聲耳語:“你說得對。姐姐是傻。但女人,這輩子早晚都會傻上一回。”
“為他?”萍兒楞了下,回頭看向坐立不安的王洵。還是像以前一樣懵懵懂懂,從兩年前到現在,她一直也沒看出此人有什麼好來。
但一切都已經木已成舟。主人做了選擇,她一個小丫鬟又怎有資格置喙?隻好跟著賭上一局,聽天由命而已。正自怨自艾間,又聽見女主人笑著命令,“別瞪眼睛了。以後,咱們姐妹兩個得全依仗著他呢。趕緊去大堂,把紅姨幫我請過來。就說我已經決定嫁給王郎,今天就打算跟她告別!”
“嗯!”萍兒點點頭,站起身,默默走了出去。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錦華樓的老鴇紅姑,哭天搶地地衝了進來,“唉吆,我的肉啊,你怎麼這般傻啊。怎麼著,也先讓我準備一下才是。說走就走了,這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麼......”
“紅姐莫哭,該出多少贖身錢,你盡管開口便是!”王洵被哭得好生尷尬,側開半步,賠著笑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