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小洛一邊收拾藥箱子,一邊毫不客氣地數落,“什麼都想摻和,什麼都摻和不好。第一次打仗,就傷了這麼多兄弟!虧得康老還放心讓你帶隊!”
“這能怪我麼?這能怪我麼?”當著外人的麵兒,男子臉上立刻有點兒掛不住了。“賀拔部的人是咱們的兩倍多哩!背後還有吐蕃狗給他們出謀劃策!”
“你怎麼不說你這回帶了那麼多弩箭呢。賀拔部的人什麼時候有過弩箭!”小洛姑娘得理不饒人,句句戳到對方痛處。“出發前,誰在康老麵前吹過牛來,說什麼牛刀殺雞,手到擒來。這回,被雞給啄瞎了眼睛吧!”
“我打贏了啊!我打贏了啊。”男人急得直磕馬肚子,“誰說我沒贏了啊。帶著那麼多騎弩去,再打不贏,我還有臉回來見你麼?賀拔部已經投降了,賀拔吐信被我給抓回來了!還有個吐蕃狗,叫什麼論紇頰,也被我給活捉了!”
“這還差不多,走了!”聽到對方最後一句話,小洛姑娘終於開心了些,“趕緊著,陳叔身子骨弱,經不起耽擱!”
說著話,她向馬背上的男子伸出右手。借著對方胳膊一扯之力,直接拎著藥箱跳進對方懷裏。絲毫不避諱男女大妨。
這個舉動,又令老周等人目瞪口呆。長安城中,可沒有哪個女子敢這般膽大。否則,即便身後那個男子願意娶她,公公婆婆也不敢讓如此“放蕩”的女人來敗壞自家門風。
偏偏小洛姑娘的舉動,跟“放蕩”二字沾不上半點幹係。坐在男子的身前,懷抱藥箱的她顯得異常單純。仿佛跟自家哥哥打招呼般,她衝著王洵大聲吩咐,“你別亂動,他剛才是信口胡說。傷口那麼深,至少要七天才能結痂。你才躺了不到三天,千萬別將急著下地。否則,我這幾天可就白忙活了!”
“嗯!”王洵懵懵懂懂地回應,心裏頭愈發感到迷茫。才躺了三天,那就是說現在還是冬季,可為什麼周圍一片翠綠,並且自己躺在露天處,也感覺不到半分寒冷?小洛說那男子出外作戰,用了大量的弩箭,想必是大夥負責押送的那一批了。可他們既然奪了輜重,又何必費心費力給大夥治傷?
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中,王洵隻覺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一團濃霧深處。答案幾乎近在咫尺,可眼睛偏偏就是看它不見。
“頭兒,頭兒,你沒事兒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子陵又湊了過來,低聲在王洵耳邊呼喚。
“沒事!”王洵晃晃腦袋,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扶我起來,我需要四下走走!”
“那可不行。待會萬一被小洛姑娘看到......!”如同被蠍子蟄了般,方子陵立刻躲出老遠。
“你扶不扶!”王洵扭過頭,擺出一幅憤怒模樣。方子陵搖搖頭,不肯受其威脅。王洵無奈,隻好咬緊牙關,努力用胳膊支撐自己的身體,慢慢從床上往起抬。方子陵見狀,嚇得立刻又竄了過來,“我扶,我扶,我扶你還不成麼?慢點兒,您千萬慢點兒!”
老周、魏風二人見狀,也趕緊跑上前,與方子陵一道,將王洵架離病榻。雙腳一落地,王洵立刻覺得膝蓋處陣陣發軟。但年青人特有的倔強勁兒令人不肯示弱,強忍住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慢慢站穩,抬腿。一步,兩步,三步........
眼前金星四射。但有股熟悉的力量,卻慢慢從脊背延續到了全身。在幾個夥伴的攙扶下,他緩緩走了數步,看看周圍沒有外人跟上來,壓低了嗓子問道:“這是哪?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怎麼周圍已經全綠了?小洛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當天大夥怎麼脫身的?趕緊跟我講講!”
“這.......”方子陵的臉色又變得十分古怪。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在王洵的逼迫下不得不開口,“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樓蘭人叫它阿爾金山。這個山穀裏有很多溫泉,所以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