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我們家小霞還小，不懂事，才會做錯事情。現在她知道錯了，求你們千萬別趕她走，求你們了……”突然，嘈雜的聲音打破了寧靜而祥和的畫麵，也打斷了孟秀霞與肚裏孩子的交流。
“小霞她娘，阿陽不在了，我們也很難過，可小霞做出這樣的醜事，壞了我們村的名聲，我們不能留她在這兒。”
“對，不能留她！不能留她……”一群人不顧孟母的苦苦哀求，鬧嚷嚷地向孟秀霞的家走來。
“媽，怎麼了？”見村長帶著好多人闖進院子，孟秀霞連忙站了起來，“村長叔，有事嗎？”
“小霞，你怎麼這麼糊塗？”村長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是我們村的驕傲，我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呀。可如今，你不僅上不了學，還沒嫁人就懷了野種，把村裏所有人的臉都丟盡了。我們村容不下你，你走吧！”
“村長，小霞還小，你讓她上哪去呀？”孟母急得直落淚，“她如今這樣，已經夠可憐了，求你們就放過她吧！”
“小霞她娘，不是我們放過她，應該是請她放過我們。”人群中一個細腳伶仃，好似魯迅筆下的豆腐西施般的女人上前兩步，發言了，“就因為她懷著野種回來，觸犯了神靈，所以我家養的三頭牛都死了。”
“我家的雞也是被她害死的！”一個渾身穿的衣服上長滿補丁的矮個子女人也出來幫腔。
“還有我家的……”
“這可不能怪在我家小霞頭上呀！”孟母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樣子，擋在孟秀霞的前麵。
“不怪她，怪誰？”豆腐西施雙手叉著腰，“我家的牛養了多少年，大夥是知道的。一直好好的，可小霞回來沒多久，它們就死了。一定是她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醜事，惹得神靈生氣，所以降罪在我家的牛身上。”
“就是，往年我們的收成都不錯，可今年大片的穀子都空殼，這一定是神靈不高興了。”矮個子女人與豆腐西施一唱一和，一口一個神靈，頗有江湖神婆的韻味。
這家畜死了、收成不好與她有什麼關係？見鄉親把所有罪責都怪在她的頭上，孟秀霞不禁大聲辯駁：“這世間哪有神靈？你們這是封建迷信。”
“村長，看到沒有？她不僅不知悔改，還敢褻瀆神靈！”豆腐西施尖聲叫囂著，“再把她留在村裏，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災禍呢！”
“對，把她趕出去……”
為了不被牽連受累，大家都開始支持豆腐西施的論調，紛紛提議要將孟秀霞趕出村子。
“村長，小霞做了錯事，理應受到懲罰。但她太小，要是趕她出去，恐怕……”一直緘默的孟秀霞的父親開了口，“隻要能讓她留下，我們甘願替她受罰。”
“你們替她受罰有用嗎？”豆腐西施斜眼看著孟秀霞，“是她惹怒了神靈，不趕她走，神靈怒氣難消，一定還會降罪在我們身上的。”
“鐵牛嬸，你是因為我沒答應嫁給你家鐵牛，所以對我心懷不滿，想要伺機報複……”
“閉嘴！”孟秀霞的話被孟父喝止住了，他回頭狠狠瞪了孟秀霞一眼，然後謙卑地對著村長求情，“村長，求您了。隻要不趕小霞離開，要我們做什麼都成。”
“這……”村長也很同情這個不幸的家庭，不想孟秀陽才死不久，又把孟秀霞給逼死，於是點頭，“好吧！隻要小霞打掉肚裏的野種，再去山神廟裏跪上三天三夜，並發誓一輩子不再嫁人，大夥就……”
“不行！”村長的話還沒說完，孟秀霞就急於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可以去山神廟下跪，可以一輩子再不嫁人，但孩子是我的命，我絕對不會打掉他。”
“小霞她爹，你也聽到了，不是我們逼她，是她不知悔改。”孟秀霞完全不給他麵子，讓他下不了台，村長氣得臉色鐵青，“既然這樣，那就讓小霞趕緊離開村子，一輩子不得再回來。”
“村長，不要呀！”孟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了，要是她再沒了，我和她爹還咋活呀？求求你們不要趕她走，求求你們了！”
見母親為了她給眾人下跪，孟秀霞的心痛得似乎滴出血來。她伸手去拉孟母，淚如雨下：“媽，您起來呀……媽，對不起……”
“現在知道心疼你娘了？”豆腐西施刻薄地說，“和野男人鬼混，懷上野種時，怎麼沒想起你娘會傷心？現在野男人不要你了，你還有臉回來？”
“這位大嬸，你說誰是野男人呢？我看是你人老心不死，一天到晚還惦記著找個野男人吧？”黃濤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跳出來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