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家夜森林門口,綠蘿示意蘇鐵單獨進去找人。蘇鐵很納悶:“你不進去嗎?”
“我從不進酒吧。”綠蘿回答他。
“怎麼?不會喝酒還是?”蘇鐵又覺得意外,這個女人總讓他覺得吃驚。如今這年月,還有不泡吧的女子嗎?
“嗬嗬,是不太會喝——不會喝紅的,隻喝白酒。”綠蘿揚了揚眉。“就當我自卑無顏見裏麵的帥哥美女好了。你現在別默跡了,快進去看看紅萼在不在。”
哦。蘇鐵應了一聲進去了。她原來會喝酒。蘇鐵向來對喝酒的女人反感,尤其是喝白酒的女人。相信中國絕大多數男人也是這樣想。
過不了一會兒他就從裏麵出來了。綠蘿用眼睛問他。他聳了聳肩:“不在。”
第二家酒吧離夜森林很近,十分鍾的路程就走到了。蘇鐵對綠蘿說:“不用擔心,我想她在這裏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嗯。綠蘿點點頭。然後就在門外乖乖的等著他的消息。
五分鍾過去了,蘇鐵沒有出來。十分鍾過去了,蘇鐵還沒有出來。又過了兩三分鍾,綠蘿有點著急了:“這廝不會在裏麵光顧著泡美媚把時間忘了吧?要不就是在裏麵喝酒喝多了迷糊了?睡著了?”
正胡思亂想著,酒吧裏麵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從仿碎玻璃門的間縫裏還傳出了酒瓶落地的聲音,一個女子尖銳的呼叫傳進了綠蘿的耳朵裏:“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你離我遠點,你放開,你放開!”聲音很熟,是———紅萼!!!
綠蘿推開門跑了進去,隻見吧台那兒人群嘻嘻哈哈的圍成一圈,幾個年紀二十上下的小男孩女孩正跟著音樂帶勁的揮著帽子,嘴裏還嗚嗚的怪叫。一些三十四十的男人正在歪著眼壞笑,沒有誰出聲阻止裏麵發生的一切。綠蘿撥開了人群,看到紅萼正醉薰薰的趴在吧台桌上,雙手死死的抓住桌沿,任蘇鐵怎麼拉也拉不走她。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抱走她!誰把她抱走今晚她就是誰的!”“轟——”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蘇鐵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拉紅萼胳膊的手鬆了開來,捏成了拳頭就準備向喊那句話的人砸去。
綠蘿眼明手快立刻衝過去一下子拉住了他。
“抱你媽!”綠蘿用低沉的嗓子轉向人群罵。“有種的別小聲哼哼,站出來一對一的再說一遍!!!!”
剛才說那話的是一個年約三十八九歲的近中年的謝頂啤酒肚男人。這個年齡的男人應該屬於事業小有成績而情愛正荒涼的階段,來酒吧偶爾嘴裏說說一些葷話打發打發難耐的寂渴倒不至於惹出什麼麻煩,可真要把事情進一步鬧大,傳出去對他也不光彩,畢竟好不容易才混成有家有室有些小地位小麵子的人物。所以,綠蘿這一句話倒噎得他半天不得吭聲,訕訕的回到他的位子上假裝忙著回電話去了。
綠蘿輕蔑的向那個男人哼了一聲,然後走到了紅萼的麵前,還用平時一樣的腔調問她:“鬧夠了沒?”
紅萼坐起來看著綠蘿夢囈般喊了聲:“綠蘿……”
“綠你個頭!真是丟人丟大發了!”綠蘿恨恨的罵。“現在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還要喝酒,綠蘿求求你,你讓我喝吧。別管我,讓我喝酒喝死丟人丟死,我早就死了,還能回哪兒去啊,把酒給我!!”
圍攏的人還沒有散去的意思。綠蘿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在這裏待了。這裏站著的一個個,到底是什麼?是不甘的肉體還是褸空的魂靈?是初舔鮮活的生命還是行就千年的古木?甚至這酒吧裏飄揚的空氣,都在傳達著腐朽沉濁的訊息。明天是什麼?人生是什麼?快樂是什麼?滿足是什麼?一切的一切,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什麼而爭而痛而死?不如麻木,不如狂舞,不如把自己放進一個黑色的布袋中全力放縱,累了就沉進夜色籠罩下的湖水,靜謐的,一直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