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大夫人嗔怪地橫了楚墨一眼,趕忙上前去給婆婆抹胸撫背。
楚墨起身緩緩一福,掩眉垂眸道:“是孫女魯莽,以後不敢再說此混話。”
坐在楚墨對麵的三堂兄楚雨寧忿然拍桌道:“這知府小姐也忒個驕橫,墨兒妹妹自去參會,還怕她不成,最好讓那些刁蠻的小姐們都羞得無地自容才好。”他是楚雲的三哥楚凡的獨生子,今年十七歲,正是年少氣盛的時期。
“寧兒勿要胡說。”坐在另一邊的楚凡厲聲訓教過兒子後,轉頭望向長兄楚諾,問道:“大哥有什麼好法子?”
“這荷花大會墨兒是必須得去的。”楚諾歎了一口氣後,望向楚墨,接著說道:“唯今之計,隻能推說墨兒生病,不宜見風,讓墨兒的馬車在荷花大會上露個臉就回來吧。”
“隻好如此,就讓墨兒等到傍晚再去,那時天色漸漸暗淡,光線不足,就算墨兒露臉,別人亦無法看個真切。”楚天逸點頭附和,他打心眼裏不想讓其他的男子窺到楚墨的容貌,隻想將這個小妹妹好好地藏在深閨之中,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細心嗬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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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自古以來就倍受文人墨客的鍾愛,西湖粉黛、曲苑風荷、更有芙蓉美人相伴,作為宋朝這麼個禮教森嚴的朝代,難得有這樣的盛會,所以曆年來荷花大會都為這鍾靈神秀的杭州城吸引來了眾多的名人雅士,其中不乏特意從外地趕來的遊人。
寬廣的湖麵上,荷葉綿密如毯,微風拂來,如萬頃碧波,起伏蕩漾。各色荷花如臨波俏立的仙子,嫣紅如火,潔白如雪,芳華絕代,迤邐萬千。
湖岸上遊人如織,湖麵上秀船穿梭。蘇杭一帶較有名氣的青樓妓院為了不放過這個大好的賺錢機會,都帶著自家最漂亮的花娘,劃著秀船來參加這一年一度的盛會,鶯歌燕舞自是為這荷花大會錦上添花,增了不少豔色。
以知府小姐為首的富家千金們會聚在西湖邊風景最美的鳳鳴亭內烹茶品茗、賞荷拂琴。杭州城的富貴人家何其多,但有幸能受到邀請進入鳳鳴亭的畢竟有限,所以各家名門閨秀均以能入駐鳳鳴亭為榮,而今年向來籍籍無名的楚家亦獲此殊榮。
鳳鳴亭分為上下兩層,比普通的亭子要大上幾倍,亭內可以擺設桌幾案台,容納得下數十人。每年會前,杭州知府都會出資將鳳鳴亭重新粉飾一遍,在大會當日再以薄紗幔帳輕掩在亭子四周,以示亭內名門淑媛的身份尊貴。
與往年一樣,亭內是精心裝扮過的千金小姐,亭外則彙聚著蘇杭一帶傑出的青年才俊,他們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吟詩作對,高談闊論,但大都會心不在焉地向亭內窺探。亭子四周雖然有幔帳遮掩,但比紙還薄的輕紗如何掩得住亭內的情形,更何況這些盛裝打扮過的小姐們又怎會將自己細致描摹過的秀顏故作深藏,那種含羞帶怯的半遮半掩,自是比坦然相視更多了幾分撩人的情趣。
時近傍晚,楚府的馬車靜悄悄地來到了鳳鳴亭外。當楚府的車夫向守在亭外的仆從們通報楚家兩位小姐到場時,原本喧鬧的人群因為楚家馬車的到來安靜下來,眾人望著鳳鳴亭外停駐的馬車,紛紛交頭接耳,猜測著車內的楚家小姐究竟是個怎樣的美人兒。馬車被安置在一個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與亭外其他豪華的車駕比起來,楚家的馬車顯得低調平凡了許多。
感受到車外眾人灼熱的視線,楚墨婉拒了表姐一同進亭的提議,決定暫時留在馬車中,看情形再定是否入亭。
車夫掀開車簾,荊霞持著請柬走下馬車,帶著貼身婢女向鳳鳴亭行去。
馬車內,香兒終是少女心性,禁不住車外熱鬧的誘惑,掀起車廂的窗簾向外張望著,顯然是頭一次參加這種盛會,被外麵美麗的景致和歡鬧的氣氛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
“你不用在車內陪我,出去透透氣吧。”楚墨望著興奮不已的香兒,低低地吩咐了句。
“香兒要留在車裏陪小姐……”香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放下車簾坐正身體。